那两团灰乎乎的东西似乎在蠕动,仔细看,慢慢的蜕化出人形的模样。
生魂出窍?
这生魂已经完全脱离身体了,不赶紧回去会要命的。
“已经被我吃了……不过刚下肚,你要给你就是……就看你能不能带回去了……”巨蛇嘶嘶的说着。
我拿出定魂收惊的符咒,却不知道这对男女的姓名,只好看了一眼江起云,向他求教。
江起云倒是不含糊,一手在袖中掐诀,阴风阵阵,卷过山门前的树林,带起扑簌簌的声响。
“这里是修魔之地,冥府阴吏不会进来,你去山门前书写符咒吧。”江起云嘱咐我。
“好。”我立刻扶着藤蔓往上爬。
山门如同一处壁障,遮挡了月光,凌虚子道长给我的密钥很老旧,我拨开藤蔓,找了半天才在侧门上找到一把锁。
锁的造型古老,手感厚重冰凉。
锁芯被一些泥土堵住,我用力磕了几下,才将密钥顺利安放入孔、拧开了锁扣。
山门之内封门闭户,山门之外却只是普通的砖瓦泥墙,毫不起眼。
“小娘娘!”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山门外一颗大槐树下面,阿呆阿萌兴奋的朝我挥手。
在冥府打开通道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俩了,没想到真的恢复了他们的真身。
“你们没事了?!”我又惊又喜。
“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我们跟着您做事,功劳苦劳一大堆,这不,又……”
又?我定睛看了看,果然他们的服饰又有些变化。
以前他们就是皂衣方帽、短裳短打的官服,现在居然有了一件半袖的外氅,看起来确实像个小官了。
这是又升职了吧。
“小娘娘,你披着月光而来出来,真像仙子,嘿嘿。”阿萌恭维了一句,阿呆忙捧上来一个卷起来的卷轴。
这家伙,升了官还懂得恭维人了?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看。
“我们现在升官了,可以照本勾魂了,这是当境城隍爷单独让师爷做的生死簿,您只需要将魂引入簿中,就能查验到生平……当然,只能查验到很简单的一部分,世间生人太多了……”阿萌小声的嘀咕。
“这是冥府新开发的法术么?”我将卷轴拿起来,展开一截,发现里面有隐秘。
就像遇水才显现字画的隐形字帖一样,这卷轴用法术隐去了很多东西,看不到名讳、也看不到生平。
但如果魂凭附过来,就能看到生死簿上一笔描述的生平。
“可我怎么把生魂引入上面?”我皱眉道:“让我超度还行,引魂的方法我不太懂……”
“这不有我们哥俩嘛!我们活过来后,可是努力训练勾魂的技巧呢!”
真、真的吗?
“您只要负责把魂招过来,我们就能把魂引入生死簿。”
“还能回魂的吧?”我不放心的问道。
“阴魂当然不能回魂了,就引去冥府了;生魂就要靠生人法师的喊魂术了。”阿萌认真的说到。
我点了点头,收起卷轴,撤回到中庭。
就这么几分钟的交谈时间,那对男女的生魂已经从模糊的人形变成了逐渐清晰的影像。
江起云不能随意插手世间因果,有意锻炼我,我也不想辜负他一片苦心。
我这几年来都在研究和使用沈家的法术符咒,沈家法术中驱邪破秽以雷法为主,超度送魂则是设坛符箓。
为了方便快捷,还进化出一些简易的设备和符纸。
我叠了两个空心祭坛符咒,按照鬼门的方位放在大树干下。
线香淡淡的烟火味,吸引了两个茫茫然的生魂往这边飘来,那胖男人果然是手脚悬空的模样“飘”过来的。
看来在地道里,他应该就着了道,被巨蛇之灵将生魂拖了出来,他的身体应该还在地道里。
而那个女人是在我眼前逃走的,一只高跟鞋也掉在了井边,她的身体应就在这藤蔓覆盖的庭院某处。
魂音渺渺,皆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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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魂飘了过来,我默念沈家接引的咒语,地上的小法坛亮起一抹光,将生魂吸引过来,在快要被超度的一瞬间,侧门外飞来锁链,将两个生魂套住。
我忙在生魂面前展开卷轴,卷轴上浮现了两行字:刘菲菲,甲子年壬申月辛卯日生人,寿xx岁……
这女的还未到寿算啊……
“哎哟,小娘娘,这就叫命中遇贵人!要不是遇到你,她还能有寿算?快看看男的名字!我要再用力的她真要被拘走了!”门外阿萌的声音响起。
我赶紧将卷轴穿过那个胖男人的生魂,名字立刻显现在上面,张中伦。
喊魂的方法在僧道俗都有,一般由熟悉亲近的人来辅助效果更好。
可现在条件有限,我掏出便携的笔,在符纸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大声喊道:“刘菲菲!”
那个女子的生魂猛然抬头,冷不丁吓了我一跳。
她……她化的妆太浓了,这种灰白的色调下,看起来那双红唇很可怕。
“……魂兮归来……”我引着她往偏院的井边走。
噗……一声轻笑从山门外传来。
我抬头一看,阿呆阿萌不敢进来,但是趴在门板上探头往我这里看,还一边缓缓的松勾魂索。
笑啥?
“……小娘娘您,招魂都这么小声吗?”
干嘛?难不成真的要“喊”啊?
“刘菲菲!魂兮、归来!”我提高声音吼了一句。八壹中文網
那生魂猛然一震,小鬼差的锁链松开,她猛然往前一扑——
生魂出窍,魄还依附在屋舍上,如果魂离开太久,魄也就逐渐消亡,要不怎么说“魂飞魄散”呢。
刘菲菲的生魂往我这个方向扑来,我错身让开,她往枯井那边飘去。
黑暗的墙角中居然有一个树洞,砖头被树根挤破、塌陷了一个坑,她的身体居然在这里。
我拿着手电追过来,费劲力气将她拖出洞口,她的头发上缠绕着几根枯骨,身体还有温度。
我将引魂符咒拍在她头上,搓热了双手按压人中。
这里和正殿隔着院墙,在我忙活的时候,恍惚听到了一句嘶哑的声响传来:“……难得、难得……”
难得?难得什么?
我抬头四顾,黑蒙蒙的一片,那巨蛇是在跟江起云说话、还是在我身边说话?
没等我弄清楚,手腕上突然一紧,传来一股尖锐的痛——
“啊!!”我痛得低呼一声。
那刘菲菲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差点嵌入我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