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什么？
他说不上来了。
是因为当初他看到了秦臻那封绝笔信，秦家上下统一口径说臻儿跟别人私奔了，那封亲笔信是臻儿的笔迹，他当时是多么的愤怒绝望和悲痛，是秦相请旨皇上，将秦红霜赐婚给他做侧妃。
他爱吗？不爱，甚至是厌恶，但是他也没有拒绝，秦相在当时朝中的地位乃是文官之首，他当时身后势力薄弱。
对秦臻的又爱又恨，对秦家的示好，他接受了。
“原来是真的，原来最先背叛我们感情的人是你，你娶了害死我的人，与她生下了孩子……可你却反过来嫌弃我，嫌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秦臻觉得这一切好可笑啊。
她痛的心都碎掉了，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眼中的绝望和痛苦一点一点溢出来，惊痛的看着萧泓宇。
“臻儿……”
萧泓宇张嘴，他想上前去抱住秦臻，他要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可是还未靠近，只听秦臻一声厉呵，“别碰我！”
那声音大的几乎穿透了夜空。
她双眼红的惊人，连连后退两步，她看着萧泓宇，满目不解和痛苦，“为什么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要害死我？秦红霜杀我，你为什么还要娶她？你说她设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呢？你，你们……你们一个个，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们主子的孩子已经四岁了啊，四岁了……”
秦臻失态了，她的手从萧泓宇的脸上移到刘墉金大的脸上。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应该是歇斯底里和满身狼狈的。
但她不知道，她这样绝望和凄楚的质问，那些顺着眼睛流下的泪震慑了多少人的心。
那种绝望和崩溃的美，在月色下，迷了多少人的眼。
你感受到了她的痛，她的恨，甚至她的不解。
银面少年拧了眉，他的本意是让萧泓宇生不如死，所以才用了魅术勾起秦臻的记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爱吗？
爱的撕心裂肺，却又绝望无比。
对于这个君绯色，体内却是住着秦臻灵魂的女子，楚琉影是去查探过的，他亲眼见证了她跟萧凤栖之间的那种超越生死，即便丢了自己的命也要萧凤栖活下去的感情，他惊叹过，也不解过。
今晚，他又见到了她上一段感情的惨烈和绝望。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爱过两个人，都是因对方而死。
……
什么是悔？什么是恨？什么是悔恨？
萧泓宇以为他早就尝到了，在过去的那两年中，在知道君绯色就是臻儿的时候，知道臻儿爱上萧凤栖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早就明白了悔恨的滋味，却原本并没有。
今天才是。
曾经臻儿经历的那一切，当她爱上萧凤栖的时候，她对这一段遭遇虽然恨着，但是对他，她不曾这般歇斯底里的质问，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有人陪着，当她发现，一切都是秦红霜的阴谋，化尸水不是他给的，就连那个孩子也是秦红霜用了手段才得来的，她对他不恨了，也释怀了，但没有爱了。
所以，她从来没有这般失控的质问过他。
但今天，她的记忆只到北山山顶那一幕，她还没有记起她重生成为了君绯色，也没有记起萧凤栖这个人，没有记得她爱上了萧凤栖……
也因此此时此刻是她最崩溃的时候，最怨怼、也是最不解的时候。
原来有些过错，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他终于尝到了悔恨和撕心裂肺的滋味。
他欠了臻儿，今生今世都还不清……
秦臻看着萧泓宇，看着刘墉，看着金大，她嘲弄的笑，悲痛的哭……
此时的秦臻真的是让人怜惜的，这个时候的她身边没有君家人，没有爱她的父亲，祖母，大哥，妹妹，叔叔婶婶，也没有小裴……
她在将近五个多月的时间里，身边只有萧泓宇啊，她是爱他的，最先恢复的那一段记忆，就是跟他一起长大，一起吟诗作对，一起策马奔腾，一起花前月下，她被圣上赐婚，她是他的未婚妻了啊。
可是，这个晚上她经历了什么？
重重背叛。
先是他跟贾欣桐的意乱情-迷，接着是这段悲痛到极致的记忆和萧泓宇无从辩驳的承认。
好痛。
好难过。
她是谁？她在哪儿？谁来救救她？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秦臻眼中的无助和绝望全都化作眼泪落下来，她看看这漆黑的苍穹，看看这满院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她可以信任的。
贾兆阳和贾欣桐早就面色惨白，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这到底是怎样的惊天秘密？
他们不是傻子，他们都听懂了。
眼前这个美到让人惊艳的女子是君绯色，但是……她其实是秦臻？是死而复生的秦臻？
是不是这样？这样一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萧泓宇会带着君绯色抛弃大夏的一切，来到这里，难怪萧泓宇看到她的时候会有片刻失神，也难怪他会在喝醉酒的时候看着她的脸迷了心智，原来如此，原来萧泓宇喜欢的一直都是秦臻，从未曾改变，原来她曾经因为喜欢那副画像，从而幻化了那张秦臻的脸，她就在这里……
这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
贾兆阳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他几乎痴迷的看着秦臻，在重重秘密的拆解下，他才发现自己爱上的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她是大夏第一贵女秦臻，她也是死而复生的大将军之女君绯色，都是她。
文武双全是她，冷艳无双是她。
看到她悲痛成这个样子，贾兆阳早已经红了眼，落了泪，他好想冲上去，抱住她，带她走，可是他不敢，他真的不敢。
原本他以为是萧泓宇与君绯色的一场私奔，给了他可以搏一把的勇气，却原来发现一切还是奢望，她身上的神秘色彩更是衬得他自卑不堪。
“臻儿，你听我说，你别哭，别激动，小心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萧泓宇红着眼诱哄着，安抚着，他往前走。
秦臻却摇着头往后退。
“别过来，萧泓宇，你不要过来……”
那满眼的惊惧和疼痛眼中已经盛不下了……
忽的，她的肚子剧烈的抽疼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染湿了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