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云模样几近癫狂,她抓着大丫鬟秋月的衣领,愤怒质问。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了,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看不惯君家大小姐,也怕君家大小姐将那日云妆阁赌注之事说出来,让玄王嫉恨上小姐,所以才想着让她醒不过来,这样就没人指证小姐了,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呜呜呜……”
叫秋月的丫鬟哭嚎,将所有的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好一个忠心耿耿。
姜紫云百口莫辩。
她似乎是一下子泄了浑身的力气,秋月越是这般大包大揽,表现的这么衷心,她越是脱罪不了,更能证明是她指使,从而让忠心耿耿的小丫鬟顶罪。
她不明白,是谁要害她。
是谁这么处心积虑。
完全没有头绪。
姜紫云此时狼狈极了,她双眼通红,满是无处可宣泄的绝望,眼神缓缓扫过楼内众人,俱是清一色的冷漠和厌弃,没有人相信她,她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姜紫云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怎么突然间就落入到了这般的田地。
“我没有指使她,真的没有,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我说了不是我,我是不知情的。君绯色,我只是设计陷害了你一下,但是真的没想过毒害你,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姜紫云仪态尽失,整个人像一头焦躁的兽,她冲着秦臻的方向绝望的哭嚎。
“我相信你。”
却就在此时,在姜紫云的痛苦声中,一道清凌的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姜紫云哭声一顿,双眼在一瞬间有些迷茫,回过神来才愣愣的看着秦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同时,茶楼内的众人亦是因为秦臻的这一句纷纷看过来,满目不解。
“堂姐,你别相信她,这个姜紫云表里不一,心机深沉,明显就是装的,就是她指使她的丫鬟干的。”
身后君灵儿焦急的说道,以为自己的堂姐动了恻隐之心。
秦臻却摇了摇头。
“她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八壹中文網
秦臻道。
这话姜紫云自然也听见了,她身躯一僵,终于反应过来秦臻说的什么话,眼中有震惊,还有复杂,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点儿声音道,“君绯色,你,你真的相信我?”
秦臻抿了抿唇,长睫微垂,“我相信你说的,不是毒害我跟灵儿的幕后凶手,就像你说的,因为没有必要,当日云妆阁赌注,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也无证人,你完全不必多此一举,这般冒险。”
秦臻说道。
秦臻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叫秋月的丫鬟,她趴在地上,低着头,发丝遮挡了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而这边,姜紫云却怔怔的看着秦臻,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为什么?”
姜紫云怔愣半晌,拧眉询问,她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神也有些迷茫的样子,她没有想到在她百口莫辩,毫无退路的情况下,说出相信她的竟然是君绯色。
“我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做错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但不是你做的,我也无需让你背这黑锅。”
秦臻淡淡道。
她声音不大,一番话说出来,却是落进每个人的耳朵之中。
无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的,不解的,疑惑的,复杂的,她却仿佛没看见,亭亭玉立,娇躯挺直,气质出众。
不管是谁,都能看出来,君绯色不一样了。
“你,你想怎么做?”
姜紫云抬起头,复杂的看着秦臻,出声问道。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都抬起头,目光纷纷落在秦臻的身上,想看她想怎么处置姜紫云。
君玄烨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了,此刻看向自家小妹,他依旧没开口,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小妹会处理。
萧凤栖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下了扣轮椅的动作,面具下的双眸看向秦臻,就见她抬起头,凝向姜紫云,“首先,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秦臻问。
姜紫云一个怔愣,撞进秦臻清凌的双眼中,眼睛轻轻一闪,又看向她的额头,那里有一道伤疤,伤口肉色泛红,那是长了新肉芽的颜色,与她细嫩白-皙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伤口并不好看,她知道这伤口是玄王爷造成的,据说她被一掌打飞,撞到了石头上。
这都是因为她造成的。
如果君绯色真的因此死了,那她就是杀人凶手。
这一刻,姜紫云是真的意识到她错的有多离谱。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因为看不惯君绯色的为人,而不负责任的提出让她去皇家玉泉招惹玄王的赌注。
她深深闭上眼,迟来的悔恨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湮灭。
“君绯色,对不起。”
终于,她低下头冲着秦臻道。
眼泪也漫上眼底,啪的一下落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瓣。
她知道错了,也后悔了。
“嘁,你差点害死我堂姐,以为道个歉就完事了?别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输了的人是要跪在地上喊对方姑奶奶的,那你现在既然道歉了,是不是该跪在地上喊我们两声姑奶奶?”
君灵儿白眼都翻上天了,很是生气的说道。
众人也发出窃窃私语的嗤笑声。
姜紫云万人唾弃,她抬起头,咬住唇瓣看向君绯色道,“是我错了,我认。”
话落,双腿一屈,就朝着秦臻跪了下去……
却在半途中,被一双手拖住。
“我接受你的道歉。”
依旧是清凌的没有什么欺负的嗓音。
秦臻伸出手扶住了她。
姜紫云抬起头,望进秦臻一双清透无波澜的双眸中,没有嘲弄,没有趾高气昂,只有一片沉静和剔透的冰色。
姜紫云的心脏咚的一声,她几乎忘了收回目光,就这般愣愣的看着秦臻。
心中万千思绪,不解,复杂,还有凌驾于震惊之上的感动。
“为什么,我那般害你,你……”
她哽咽,几乎说不好话。
秦臻却只是一用力,托起她的胳膊,“我说了,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纵然有错,却不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