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石毅家的油菜籽终于熟透了。
趁着天气晴好，石建军直接从周边的农机合作社请来了收割机，抓紧抢收这一季油菜，准备下一季水稻。
石毅恰好这两天都没有巡湖的日程，索性带着无人机来到油菜田，准备做一场短时直播。
无人机“呜呜呜”地飞到与人齐平的高度，石毅将之与手机一起连上了直播间。
“大家好，我是三农主播石毅。”他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然后一指身后，“我家的油菜籽快收割了，今天带大家来瞧个新鲜。”
[青青草：为了主播小哥承诺的奖品，我等的花儿也谢了。]
不远处，一台绿色涂装的收割机，已经轰隆隆地开到了田间。前方的拨禾轮滚滚转动着，直接马力全开，收割起地里的油菜。
因为杂音有点儿大，石毅将手机连上了耳机，通过自带的麦克风收音。
“我身后的这台收割机，目前来说还算是挺先进的。它不仅能直接收割、脱粒，还能顺便将秸秆给打捆了。”
无人机缓缓飞向收割机，将一些细节呈现在直播间。
只见拨禾轮里的弹齿在油菜丛中划拉着，将带着油菜荚的秸秆给直接卷入“腹中”。
收割机里的腔室“嗡嗡嗡”地颤动着。很快，一个被打包成方块状的秸秆包，就从侧边的出口“吐”了出来。
“以前，我们村民收割油菜，其实还挺麻烦的。”石毅走到田边，“啪嗒”折了一株油菜秆，“看，还挺结实。”
“村民们需要人工下田，将油菜秆割上来，然后再通过摔打的方式，让油菜荚脱粒，很容易被干枯的秸秆扎破皮。”
“而现在，无论是收割，还是脱粒，都由机械完成。这款新式的收割机，甚至还能直接将秸秆打包，简直省时省力又省心。”
[荷塘月色打赏了一架冲锋舟：小时候收油菜，摔了一跤，差点没让秆子把眼睛扎瞎。现在想想都后怕。]
石毅将无人机飞到天空，俯拍下方的田野。
只见原本一片黑褐色的油菜秸秆，仿佛被人用橡皮擦抹去，露出稍浅些的泥土本色。
那一摞摞“吐”出来的秸秆方块，就好像橡皮泥滚出来的残屑。
就这样，收割机不知疲倦地来回奔走，呈“回”字形，一点点将油菜籽收入囊中。
[乡愁留不住打赏了一架皮划艇：现在的日子可真好过。农民收粮都不用下地了。]
[梦回武侠：那些打包的油菜秸秆，要怎么处理呢？焚烧，还是还田？]
石毅将无人机镜头，转向旁边打捆好的秸秆：“以前，我们农村一般都是直接烧秸秆的。”
“一到收割季，什么油菜秸秆，水稻秸秆，直接堆一起，一把火烧成灰，就是上好的肥料，还能烧死田里的虫子。”
“这几年搞蓝天保卫战，烧秸秆嘛，确实挺影响空气的，还容易起火，就不让烧了。”
“有段时间，上面提倡我们直接粉碎还田。不过这又不是嫩苗，沤在地里也不容易坏，还扎脚，问题不少。不少人还是偷偷地烧。”
“不过现在嘛，我们有了新的处理方式，这玩意儿还能二次利用，以后有机会，我带大家去见识一下。”石毅卖了個关子，没再详解。
很快，一丘田的油菜，就被收割殆尽。农机师傅开着收割机来到路边，打开开关放起了油菜籽。
石毅快步走过去，将手机镜头对准收割机的出籽口：“大家看，这就是新鲜采收的油菜籽。”
只见一粒粒芝麻大小的黑褐色油菜籽，如同流沙般汇成一片，从中“哗啦啦”地倾泻而出，落在备好的容器里。
细小的油菜籽先是在容器底部铺了一层，然后逐渐在落点处汇聚，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尖。
石毅随手伸进去，抓了一把，然后微微张开指缝，任其再次泄流而下：“这打出来的油菜籽，品质还挺高，别说泥沙，就连碎叶都几乎没有。”
[桃花蜜：所以说，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啊。这么大一片油菜，用人割，要割到什么时候？]
收完一丘田，石毅目送收割机开到第二块后，轻轻一跃，跳进了油菜田。
他左右逡巡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能做个拾穗人呢。没想到这机子收得还挺干净的。”
[宝石海星打赏了一架竹筏：毅哥，什么叫拾穗人啊？]
石毅瞥了眼手机屏幕，正好看到这个弹幕，笑着解释：“这应该是收割机投入使用后，才产生的一个名词。”
“以前，收割机效率不太高，一些偏僻的、低矮的植株，经常会收割不到，遗留在田边。”
“我们农村的老人嘛，都舍不得浪费粮食，就会在收割机离开后，再到田里刨一圈，将剩下的粮食颗粒归仓。”
[花儿朵朵打赏了一架皮划艇：虽然没经历过，但能够感受到农民对粮食的珍惜。受教了。]
[北雁南飞打赏了一架独木舟：我还以为这是我们这特有的习惯呢。原来全国各地都一样。]
石毅找了一圈，终于在靠近路边的区域，发现了一株“漏网之鱼”。
他开心地将之连根折断，来到盛油菜籽的容器，“啪啪啪”地摔打着，将上面的油菜籽脱粒。
[万里清江是我家打赏了一架竹筏：哈哈哈，毅哥这活脱脱丰收老农的小模样啊。]
也有观众对今天的收割行动提出了担忧。
[日啖荔枝三百颗：主播小哥，那几只禾花雀和夜莺，怎么样了？这收割机不会惊扰到它们吧？]
有着同样担心的观众，还有不少。类似的弹幕反复出现，终于引起了石毅的关注。
他心念微转，打了个响指：“其实鸟儿的胆子，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小。那一片被单独划出来的油菜地，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
“不过大家既然都为那些鸟儿担心，我就带大家一起去回访一下吧。”
无人机开路，石毅拿着手机在后跟随，没多久，那片发现黄胸鹀和蓝喉歌鸲的油菜地，便映入眼帘。
石毅家的十亩地，和另一个邻居家的八亩四分地，被拉了一根红线，中间还竖了一块牌子。
“政府购买，请勿收割。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石毅轻声念了一遍，笑着说：“还挺押韵的啊！”
弹幕里飞过一大片[哈哈哈哈]。
石毅抬头张望了一阵，用肉眼没能观测到鸟类的踪迹，便将无人机低空飞了过去。
很快，无人机镜头便捕捉到了两只蓝喉歌鸲。可惜的是，它们只是在此觅食，而非安家。
望着两只小肥啾，不住低头啄食油菜籽的画面，石毅笑了：“看，我就说这点动静，吓不到它们吧。”
直播间这才飞过一片[放心了]之类的弹幕。
恰在此时，一个有点破损的小鸟窝，出现在了无人机镜头里，隐约可见，里面还卧着几枚鸟蛋。
石毅不由得轻咦一声：“没想到竟然真有鸟儿，在这里筑巢了？”
他将无人机拉升，发现这鸟窝位于邻居家油菜地，靠近云梦泽的那一侧。
而在鸟窝附近的油菜秆上，正挂着一只高度腐烂的鸟尸，和一根长条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