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暗影的暗卫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愧疚,“扑通”一声跪在赵元稷面前,低垂着首道:“属下辜负了太子殿下的重用,事情办砸了……”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可听到此话,他握在手中的被子还是一紧,蜜色双瞳中的阴鸷几乎要让将面前的男人淹没。“一群饭桶,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一直按着太子您的旨意行事,将患有疫病之人用过的东西转移,尽可能让更多人染病。可谁知竟然被敖霄他们找到了我们的据点,将我们围在里面,他和那个五皇子武力高强,属下们根本不敌。我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越说到后来,他声音越小,声细如蚊般,一脸的畏惧之色。跟了赵元稷近十年,他甚至自家主子的狠辣手段,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只是他倒也算衷心,江南离京城千里迢迢,他本可以一走了之,随意藏匿于别处,便是赵元稷想找也无从找起。可他还是将这个消息带了回来,为了便是不让自己主子露出把柄。赵元稷自然深知这一点,只不过他从不在意身边人对他是否忠心不二,只要坏了他的事,便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不过今日,他却破了例,眼中杀意流转,过了片刻又渐渐收敛。“暗影,本宫知道你一向忠心耿耿,今日我便饶你不死。不过若日后再有一次,我必定让你比死还难受!”
并非他不想杀,只是他如今身在梁国,几次三番计划失败,宫中的线人也被捉。他身边可用的人着实不多,而暗影武功高强,就在身边还有用。暗影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眼见捡回一条命来,脸上便涌出无尽的感激,冲着软榻上骨瘦如柴的男人拼命磕头。“属下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属下今后定为殿下肝脑涂地,绝不会再出错!”
赵元稷不耐的扬了扬手,出声制止道:“行了,本宫问你,你说敖霄直接摸到你们的据点,那他可知道了此事是本宫在背后推波助澜?”
原本他是想利用此机会让梁国多些伤亡,甚至生出民变,自损元气。可如今计划俨然失败,疫病已经被根治,那么最紧要的便是他有没有暴露。若是暴露了,他还得好好想个法子糊弄过去,否则若乌眼鸡皇帝知道了真相,他怕是性命堪忧。不过好在,暗影给出了否定答案,他一颗心这才落定。只要没有暴露,那么便一切都好说。就在他心内思索时,外面便传来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赵太子,我来给你诊脉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庄子萱。自从在宫门与敖霄分别后,她连庄府都没回,直接来了赵元稷府中。要问其原因,自然是为了有人故意散播疫病之事,她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测。李怀仁虽然找不到了,可赵元稷却跑不了,她需得亲自试探一番,好探一探他的底。因为她奉乌眼鸡皇帝的命给他医治,所以出去赵太子府也并无人阻拦。只是当走到院中时,她却惊奇的发现房门竟然是关着的,这可不想赵元稷以往的做派。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她还是礼貌的出声询问,毕竟私闯一个男人的房间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再被六公主发现,只怕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她正静等在外面,可见面的人却有些惊慌失措。暗影瞳孔紧缩,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家主子,有些慌张的低声问:“殿下,我、这……”赵元稷原本只是微微一怔,见他结结巴巴,一副慌张的要死的模样,不由得狠狠剜了他一眼,随手指着后窗道:“快点滚!”
“是!”
暗影连忙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推窗翻出,迅速合上窗户,消失不见了。对于屋内的动静,庄子萱并不知晓,只是她等了半天还没听到回音,便有些不耐的再次伸手敲门,抬高声调继续对里面喊道:“赵元稷,你在里面干什么……”还不等她把话说完,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只见赵元稷一脸邪笑的上下打量着她,慢悠悠的道:“呦,萱太医刚一回来便来看我,是不是多日不见,想念我了?”
庄子萱望着他那张总共也没有二两肉的脸上流露出的猥琐神情,眉头一拧,差点没破口大骂。可转念一想,对待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你越是表现的愤怒,他越是来劲。紧了紧提在手中的药箱,她冷漠的道:“到底诊不诊脉,不诊我便告辞了。”
说完,她假意转身要走。正在这时,赵元稷有些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了,本宫不逗你了,进来吧。”
庄子萱挑了挑眉,显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随即转身,自顾自向门内行去。然而赵元稷心头却有一股奇异之感。若是旁人用这般冷脸待他,只怕还不等她说完一句话,他便会让她人头落地。可如今面对庄子萱,他却有些提不起脾气来。这般想着,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缓步走到软榻边坐下,顺势将手搭在炕桌上,行为懒散,可那双蜜色的眸子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面前正为她把脉的少女,一副轻挑的模样。庄子萱察觉到那道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目光,剜了他一眼,有些厌恶的道:“你若再盯着我,我便将你双眼剜下来!”
赵元稷却不在意般,扯起嘴角。“这话你从前也说过,不过我的眼睛如今不还是好好的呆在眼眶里?”
庄子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势松开手,冷哼一声道:“赵太子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你的计策已经被我识破,只怕你如今手头上已经没几个可用之人了吧?”
她不愿与之废话,拐着弯的试探着。听的这话,赵元稷原本还带着玩味的嘴角一僵,心中却泛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派人在江南故意散播疫情的事暴露了?可方才暗影明明说没有暴露,如此说来,便只有一个理由,这女人在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