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饭桌上,她一面吃着碗中的粥,一面询问身旁服侍的几个宫女。“昨夜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其实这话相当于废话,昨夜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若是没听见,只怕是聋了。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有还是没有。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模样,庄子萱不由得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昨日之事其实也没什么,要怪只怪我身份卑微,才被人欺凌至此。”
说完,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委屈又无奈的神情。这后宫中人,成天无事可忙,最爱干的事儿便是背后嚼人舌根。她如今故意说起此事,便是想引得这几个宫女的同情与怜悯,并时刻提醒她们昨夜发生的事情。此事能不能传播出去,可就看这几个人的本事了。几个宫女哪懂她的心思,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里着实有些同情这位萱太医。用过早膳,庄子萱便起身行出院落,径直向太子宫中行去。此刻的皇宫还宁静安详,周围的宫人也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差事。然而,当庄子萱从太子宫中走出来时,皇宫中的各个角落已经变得热闹非凡。不用仔细去听,只要一走一过便能够听到宫人们悄声议论着昨夜发生的趣事。看来这几个宫女有些潜质,这才过了半个多时辰,竟然便闹的满宫皆知了。庄子萱得意的拂了拂衣袖。“看来今日还有好戏看!”
如此想着,她提着药箱,信步向皇上寝殿而去。刚走进奢华无比的寝殿,便觉一股极大的怒意将整个宫殿笼罩。乌眼鸡皇帝靠坐在榻上,一张老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庄子萱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中暗道,“这阴间皇帝一大早又是抽什么风?”
心中这般想,她面儿上可不敢露出一丝不敬。走上前去,她躬了躬身。“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的身体可觉得好些了?”
小心翼翼的说着,目光一直观察着乌眼鸡皇帝的神情,生怕他将怒气牵连到自己。果然,乌眼鸡皇帝怒发冲冠,双手狠命锤着床榻,嗓音嘶哑。“朕的毒是快要解了,可是这后宫怎么就没有一日安生!你们一个个是想将镇活活气死吗?”
庄子萱一怔,却发现乌眼鸡皇帝的目光从她身侧穿过,如一把带着锋芒的利刃直直刺向她背后。她不禁转眸望去,就看到六公主正瑟缩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愤恨的双眸死死盯着她,那架势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庄子萱当即醒悟过来,怪不得乌眼鸡皇帝脸色这么差,看来是她一早的计谋奏效了。还不等她回过头来,乌眼鸡皇帝惊天动地的怒喝再次响起。“朕在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吗?”
六公主浑身一抖,虽然父皇平日里很宠爱她,可若是发起怒来,她也是害怕的不行。可比起害怕,此刻她心中更加怨愤和恼怒,劈手一指庄子萱,她面色扭曲。“是你!是你在我父皇面前告状,你这个贱/人!”
庄子萱嘴角勾起冷笑,还真是正中她下怀。其实昨夜之事,她大可以当面告诉乌眼鸡皇上,只是人家两个可是亲生父女,未必会为他做主。可六公主可是他亲自下令禁足的,没有他的旨意,她却贸然出门,光凭违抗圣旨这一条,老皇帝便不会轻饶了她。只不过此话若由她说出来。多疑的梁帝会怀疑她针对六公主,到时反倒引火烧身。假借他人之口,不仅能让她全身而退,还能让乌眼鸡皇帝的怒火烧得更旺些。对于这种想要污蔑她清白的烂污东西,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收起冷笑,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怎么是我说的,六公主,你可不能污蔑我呀!”
六公主见她不肯承认,怒火蹿的老高,咬牙切齿的暴喝出声。“你竟然还敢狡辩,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庄子萱黛眉微蹙,当即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乌眼鸡皇帝,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皇上您知道,微臣可什么都没说呀!六公主她……”装无辜,装委屈可不是只有她们会。只是平常她根本不屑如此,不过今天正好派上用场。“是你告黑状,你还有理了。看本公主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六公主胸膛剧烈起伏,冲上来便要动手。庄子萱瞳孔微微收缩,她自然有力气还击,只是此刻她偏偏不想这么做。“啊,公主要杀人了!”
惊叫一声,她脚步慌乱的向后倒退。然而,六公主却步步紧逼,势如破竹一般冲到她近身,高高扬起手臂,恶毒又凶悍的嘴脸显露无疑。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庄子萱心头一紧,没想到乌鸡儿老皇帝竟然如此能忍,眼看着六公主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放肆无状,竟然还坐的住。当真是她失算了呀!不过此时情况危机,她也来不及多想,总不能平白挨一巴掌吧。刚欲伸手打掉六公主的手臂,耳边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柴淑,你是当朕死了吗?”
从前他总觉得这个女儿娇蛮可爱,就算偶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当做小女孩的调皮,玩笑几句便过去了。可事到如今,她竟然敢违抗他身为帝王高高在上的皇权,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却让六公主即将落下的手臂登时僵在半空中。六公主嘴角微微抽动,眼中的阴狠霎时化为无尽的恐惧。下意识转眸对上那双晦暗且燃着熊熊烈火的眸子。下一瞬,她便双腿一软跪伏在地上,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父皇……”乌眼鸡皇帝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朕还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根本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呢!”
这话已经非常重了。怔怔望着父皇眼中的冷漠,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人竟然如此陌生。眼眶登时一红,她不可置信的辩驳道:“父皇,儿臣从没有这样想过,这一切都怪庄子萱这个贱/人,是她陷害儿臣,这一切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