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霄听后一惊,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有所关联?那刺客并非真的要刺杀皇上?”
庄子萱想了想,最后又摇摇头。“这我也不敢确认,只是我觉得这事蹊跷的很,尤其是后来那个黑衣人,他为何故意让我和五皇子发现他,他若真的想刺杀皇上,直接去便是。”
一想起黑衣人那抹诡异的笑,她就觉得浑身发寒。最可怕的便是这种来无影去无踪,让你摸不着头绪的人或事,也不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敖霄深以为然,不过转瞬又担忧道:“看来此事的确不简单,不过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让五郎守住宫墙,万不能外出差错。否则以陛下的性子,不仅会撤去他的官职,恐怕还会怀疑是他命人行刺。”
庄子萱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此说来,是得让五皇子加强防范,以防万一。”
两人这边正商议着,后院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叫声。“小庄大夫,不好了!”
紧随其后,李忠急急忙忙从后院跑出来,满脸写着惊慌失措。庄子萱眉头一皱,将茶盏放在桌边,沉声问:“怎么了?别大惊小怪的,好好说。”
李忠赶忙答道:“孙大牛,不,是无心。无心她方才突然说伤口疼的厉害,然后就晕过去了!”
她一惊,转眸看向敖霄。“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看看!”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随李忠进了后院,一直走进屋内,只见榻上被褥凌乱的不像话,而无心就趴在榻上,紧闭双眼,气息微弱,可脸上还保留着痛苦的神情。她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去撕扯掉无心身上的衣衫,当即露出她的后背。“这、怎么会这样?”
此刻,无心后背原本已经有些见好的烫伤之处红肿不堪,还隐隐流淌着黑色的血,好似一块烂肉一般,让人不忍直视。“难道是药方出了问题?”
紧紧拧着眉心,她又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烫伤对于古代人来说几乎是一个无法医治的病,能从烧伤中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只因为古代只有中药,根本没有西医抗生素之类的药物。哪怕是她,对于研制抗生素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去添加一些中药材,使伤口不容易被感染。如今看着这情形,必然是她后添加的几味药出了问题。不过不论如何,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先将无心的伤口处理了,再去研制新的药方出来,若是拖得时间救了,只怕无心就救不回来了。这般想着,她赶忙从药箱中拿出工具,快速将鱼皮与后背连接的所有地方擦拭干净,又消了毒。也许因为太过疼痛,无心竟然醒了过来,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喊叫,极其虚弱又无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庄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
庄子萱神情凝重,忽然被那双充满对生的渴望的双眼所打动,心就那么塌了一块。是人都想活着,她既然将她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最后所又让她失望离去,岂不是害了这个对未来满心憧憬的小女孩。手中动作不停,她认真的说道:“无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是还想留在我身边吗?等你好了,我便教你医术,好不好?”
无心睁大迷蒙的双眼,艰难的扭过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和小庄大夫学医术,成为神医?”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便答应你。”
庄子萱清楚的很,如此大面积的烧伤几乎可以将人疼死,更何况原本的药膏又出了问题,更使伤口的疼痛感加剧,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她必须给无心希望,让她能够有个盼头。无心满脸喜色,咧开嘴道:“好,小庄大夫放心,我一定会咬牙坚持,等你将我的伤治好,到时候我便可以为那些穷苦的百姓治病,让他们可以不被病痛折磨!”
小女孩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的不行,可庄子萱却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果然没有看错,无心是个好孩子。也许是因为从前十几年所受过的苦痛,让她能更理解穷苦人家的困难与磨砺。如此善良单纯的女孩,她无论如何也要研制出适合烧伤的药膏,让她恢复健康。很快,庄子萱将伤口处理好,又给无心喂了止疼药,这才迈着虚浮的脚步又回到前厅。此刻,敖霄还等在前厅之中,他看着她额头渗出的汗水,还有略显疲惫的姿态,心中说不出的心疼。皱了皱眉,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轻柔的替她拭去汗水,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吗?”
庄子萱没有闪躲,听着这满是关切的话语,她抬起双眸,正好对上他如渊般深邃的黑眸,声音饱含愧疚。“你的伤口,应该也很疼吧?”
一直以来,敖霄都是极能忍耐的人,每次为他上药时,他甚至连闷哼也不发出一声。以至于她都忘了,那样大片的烧伤,怎么可能会不疼,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将疼痛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想到这些,她不免有些难受,她一直自诩医术高超,却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她还算什么医者?敖霄察觉出周围的低气压,心头兀的一紧,伸手拉着她坐下,轻柔安慰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庄子萱却倔强的不肯坐下,她凝眉看着面前的男人,又将目光扫向那扇通往后院的门,神情变得坚毅。“我没事,你先回去吧,之前的药膏有些问题,我必须尽快研制出新的烫伤膏,否则你和无心的伤虽是都有可能感染致命。”
她明白,现在根本不是崩溃的时候,这两条人命都捏在她手里,是死是活全凭她一人,她必须研制出有效的药来。说完,她便提着药箱向一旁屋内去了,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敖霄望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久久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