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刚梳洗好,正准备去太医院,却瞧见厨房的丫鬟端着漆红色的托盘,放置在她桌上。她心生疑惑。“早膳我方才已经用过了,你可是端错了?”
“未曾有错。”
丫鬟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这并非是什么早膳,是夫人让奴婢们准备的乌鸡汤,里面还放了珍贵的药材,足足文火慢熬了一夜呢,服用后能强身健体,府上的主子们用完膳食后,都得吃一碗。”
庄子萱一双眼眸落在瓷碗中。走过去,细细的打量里面的食材。用的的确是寻常的药物,鸡肉瞧着也白嫩嫩的,看起来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可,徐氏当真会这般好心?她是不信的。庄子萱坐在椅子上,伸出芊芊细手,把瓷碗端在了手中,抚去表面的油光,用勺子盛了一口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她拧眉。一旁的丫鬟便急忙问道。“小姐如何,可是这鸡汤不对劲?”
庄子萱摇头,把瓷碗放在桌子上,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唇角,“不,这几鸡汤没问题。”
正是因为鸡汤没问题,她才皱眉。这徐氏居然真的有这么好心,吩咐大厨房给大家熬煮鸡汤喝。她抬头,询问厨房的丫鬟。“这鸡汤可是大伙都有的?”
丫鬟颔首低眉,回应道:“自然是,奴婢其余的姐妹已经给各个院子的主子们送鸡汤去了,而且,都是一锅盛出来的,夫人可是说了,这些日子老爷给人看病比较辛苦,于是熬煮一些鸡汤给他补补身子,正好,也给大伙都补补,并且特意嘱咐,一定要喝完。”
说完,丫鬟眼神便在那瓷碗上瞥了一眼。刚刚庄子萱只喝了一口。她抿唇,重新端起桌上的鸡汤,悉数喝完,随即把空碗放置在托盘上,“去吧。”
既然鸡汤没毒,她也省得在这等小事上跟徐氏计较。喝了几日鸡汤,府上的人都没出现任何症状,她便是放下心来。这日,她前去太医院,正做着手上的事情,突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惶然。“赵太子吐血了,各位太医请跟奴才走一趟!”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赵元稷身为赵国的太子,虽说明面上没几个人瞧得起他,可发生了这样的事,都得伤心起来,赵国太子若是死在他们这,可是一件麻烦事,没准,还会引起两国战争。庄子萱立马拿起自己的药箱,起身,走到小太监的身边,开口询问道。“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小太监如实道来。原是六公主这些日子因为皇后的事情日渐清瘦,赵太子得知这件事后,便拖着病体进宫来想安抚她。结果,还没走到六公主的宫门,就吐血晕了过去。据说,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一瞧便知是中了毒。几个手头上有空闲,医术还不错的太医,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待客的宫殿中。庄子萱绕过屏风,走过去。只见床榻上的人嘴唇乌黑,眉目紧皱,痛苦不堪的闷哼了一声。庄子萱看了看身旁的那些太医。她便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把位置让给了他们。陈太医坐在榻边,伸手给赵太子把脉。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锁,“这……”说话间,还转头,看了身后的同僚一眼。其余的人便是赶紧发问,“如何了陈太医?”
“这毒素可谓是奇怪至极,并不像是单一的毒,而是复合起来的,饶是老朽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般棘手的毒药。”
说完,他便是把位置让了出来,站立在一边。“你们来瞧瞧。”
剩余的几个太医纷纷给赵太子把脉。把脉完后,他们眉头紧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把一旁的庄子萱忽略了个彻底,没人给她让位把脉,也没人询问她,怎么看待这个病情,仿佛是孤立一般。这正合她意。她微微垂眸,朝着床榻上的人看去。恰在此时,赵太子也迷糊转醒,侧头,恰好跟她的视线对上,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的挪开视线。赵太子继续“沉睡”。而她则是继续做她的隐形人。另外一旁的几个太医倒是争吵得热闹。“这病棘手啊,按我看来,应该先稳住赵太子的病情,好拖延时间,寻得解药。”
说这话的倒是陈太医。“按我所想,应该先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来做主。”
说这话的是个聪明人,赵太子在本国莫名中毒,幕后主使是谁都不明,若他们把赵太子治好,得罪了那幕后之人,他们这群小小的太医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要我看,我们几人的医术悠闲,所以,还是让庄院首来吧。”
这便是他们一贯踢皮球的方式。所有视线都落到了庄子萱的身上。她微微抬眸,语调无悲无喜,“我家父亲医术也不见比你们高明多少,你们几人加起来都处理不了的病情,我父亲定也无计可施。”
直接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众人皆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几位太医,你们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想想办法可好,我家主子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们要争等救治完了再争可好!”
说话的是伺候赵元稷的小宇子。他脸上染上了几分愤怒。这乃人之常情。庄子萱没答话,众人也跟她一般,屋中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皇上驾到!”
内侍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屋中的寂静。众人纷纷垂眸,跪在地上行礼。庄子萱也跟众人一样,没办法,在古代见皇上必须得下跪,不然,便会面临砍头,只是她的举动中充斥着一股子敷衍,表面却是让人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