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要来踩上一脚,好,毕竟我庄家是罪臣,尚在嫌疑之中,殿下为了避嫌,情有可原。”
庄范话锋一转,厉声责问道:“可现在庚帖已经退还,那我庄家便与殿下再无瓜葛,为何现在百般死缠烂打,是欺负我庄家无人吗?”
“哎,你——!”
柴恢平白无故受了两拨气,脸都绿了。可是堂内却是没人理他,都把这千金之子当成路人。庄子萱更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你去哪?”
“进宫救人,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庄子萱无心理会鲶鱼一样的柴恢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只一门心思想着往宫里赶。正当此时,一队人马带着烟尘滚滚疾驰而来,銮铃响处,见一人全装贯甲,英武逼人。敖霄来了。庄子萱眼前一亮,伸手抓住辔头,抬头看着马上的青年将军,遇事临时抱佛脚,她临时抱大腿也差不多了。“侯爷救我,赵太子出事了,快带我进宫。”
敖霄眉间一凛,凌然道了句,“上马。”
庄子萱踩着他的脚尖跨上灰斑马,动作间被一双温暖的手护住了腰。她心里一暖,轻声道谢。敖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驱马向前。“哎?你怎么?”
七皇子站在路旁呆立许久,抬着手,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低头,只看见地上一个粉色的香囊躺在尘土之中。柴恢一面将香囊捡起来,一面气哼哼的想这殿陛之下嬉笑打闹还不够,还要同骑一匹马,这样下去京城谁不知道他柴恢的未婚妻子同冠军侯厮混在一起。这简直是把七皇子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庄子萱你给孤等——”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一骑绝尘奔腾而去,马队的蹄下烟尘瞬间将柴恢埋没。柴恢灰头土脸的不停咳嗽,眼睛被马蹄卷起的尘灰迷得流泪不止。庄子萱在马上回头看着柴恢可怜的样子,笑得几乎岔气。敖霄在她腰上轻轻一拧,顷刻间叫她软了身子,哎呦个不停。庄子萱一手抓着马鬃毛,笑出一把老泪。“果然是千金之子,当真坐不垂堂,这七殿下生平估计只有让别人吃灰的份,今日侯爷终于也让他吃了一回。”
“从前他退婚羞辱你,今天也让他吃一回瘪。”
敖霄将手臂又紧了紧,胸前铠甲硌得庄子萱后背生疼。“我不知道侯爷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
“你替本侯办事,你受了委屈,自然如同本侯受了委屈,讨还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七殿下素日骄纵,管教管教也是应该的。”
马蹄疾驰,高低起伏,不如骑摩托刺激,倒也算是别有一番风趣。庄子萱在敖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摸到的只有护臂的玄铁,不觉体温。“侯爷倒真的是好为人师,柴恢要管教自然也是陛下管教,你若是动他就成了僭越,要蹲牢房的。”
敖霄低沉的笑声和耳边的风声裹挟在一处,破空而来。“蹲牢房你也是同党,庄小姐何不盼着我点好?”
“我自然是期望你越来越好的,只是今夜若是熬不过去,恐怕明天敖将军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敖霄听着她话锋一转,怀里的人有些僵硬,不由得又揽紧了一些。“这话是怎么说的,赵太子是在装病不假,一个假病人只要谈妥了什么都好说,你如此担心又是何故?”
“我是怕他演着演着连自己也赔进去,谁管他假戏真戏。”
敖霄抿着嘴想了一会,胯下灰斑马脚力轻快,很快到了承天门前,他拉紧了缰绳,用低缓的声音在庄子萱耳畔低语道:“上次贵妃滑胎的事,太医院也难辞其咎。陛下不惜用民间的大夫给赵太子诊病,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太医院的人。令尊的冤屈还是有机会昭雪的。”
庄子萱觉得敖霄这话甚为宽慰,转过头笑了笑。“侯爷肯安慰我,可眼下这一桩麻烦的事正在当头,若赵元稷真的死在了京城,梁赵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为了给赵国一个交代,陛下定然会找人顶罪。我替他诊病,在朝廷上立了军令状这是天下皆知。就算他是死于意外,到头来黑锅自然还是我背着。”
——所以这赵太子非但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他的病还得看起来大有起色。暮色四集,已经到了闭宫门的时间了,福安等在宫门门口,蓝色官袍在风中叠打,他蜡黄的脸上堆满了皱纹,躬身唱了个诺。“冠军侯,陛下正在清远殿同各位大人议政,冠军侯这个时候入宫是有要事禀奏么?”
敖霄眉峰一凛,“赵太子现在何处?”
“赵太子落水惊悸,现在昏迷不醒,太医院正在诊治。”
轻描淡写一句话,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好。看着福安这副样子,庄子萱的火气腾的冒了起来。“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落水?此人是陛下交给我照看的,他出了问题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通知的人还在路上,庄小姐就到了,却不知是从何处得了消息。”
“少废话快带我去,这赵太子有半点闪失,也是你通知大夫不及时造成的!”
庄子萱一声怒喝,将福安都吓退了一两步,老太监撇了撇嘴,一脸不忿的让开了门口。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赵元稷所在的偏殿。只见赵元稷正伏在痰盂上呕吐,唇边血痕斑斑点点,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旁边两个宫女在服侍汤药,四周并没有太医在侧。“你们在干什么?”
庄子萱抢上前来,一把抢了药碗,袖中银针一试,果然顷刻变黑。“这药有毒!”
两个宫女见大势不妙,拔腿就跑,敖霄拽住了一个,只在她背后一击,那女子便软倒在地上。剩下的一个抓住空当夺门而出。庄子萱从袖子里拔出银针为赵元稷施针,回头向敖霄道:“侯爷快追,这里有我!”
敖霄看着那清丽单薄的背影微微迟疑,终究转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