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课就请了晚自习的假,苏沐给郑丽文打了通电话,说班上有同学生日,晚点回家。
坐路公交过去,再走段路,苏沐又认真核对了一遍手里陈祥飞给的纸条,望着面前层层绿树幽静山林环绕下,几栋分散开来的楼宇别墅映入眼帘,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屋顶尖俏,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仅仅是站在外头,也能感受到这里环境悠然。
门口安保很严格,四十几岁的大叔坐在亭子里盯了她半天,许是她穿着一身校服,看起来不像鬼祟的人,他才终于从座位上起身招呼:“小姑娘你找谁啊?在门口转了老半天了。”
苏沐皱着眉头走近。
大叔简明扼要:“报房号,人名。”
房号?她怎么会知道?
她挠挠头:“叔叔,我是来找同学的,他今天请假,老师让我给他送作业。”
“你同学叫什么?”
面对大叔丝毫不懈怠的眼神,苏沐只好招供:“陆修……”
大叔眼睛一闪,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说:“那、那你把你学生证给我看看。”
苏沐一边从包里掏学生证一边想,难道陆修这家伙还和保安大叔有什么过节?
大叔一脸不自然的样子。
大叔看一眼学生证,又盯了眼她:“行行,你进去吧。”
苏沐嘴角一松,松口气道谢:“谢谢叔叔!”
说完就一蹦一跳往里窜。
哎……
大叔在门口望着她背影叹口气。
整个小区事儿最多的就是三栋陆家了,老子和儿子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陆修那名儿那么响亮,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街坊邻居都传遍了说小太子爷凶神恶煞脾气坏的很,就从来没见过那小子柔和下来的样子。
永远都是一副心比天高、谁惹谁倒霉的样子。
属实小霸王一个。
老师派这么个人来,看起来那么乖的一个小姑娘,但愿她进去后可别被吓哭。
刚开始在门口一瞥,饶是见过之前沈思慧家里的富丽堂皇,苏沐也仍然被这里的装潢惊讶到。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无一不尽显雍容华贵。
她又看了眼纸条上的信息,和门边牌子上对齐。
就是这儿了。
苏沐摁了下门铃。
叮咚响了两声,没惊起多大波澜,屋内似乎毫无动静。
难道家里没人?
苏沐心里慌,又飞快按了几下。
这下门口的可视电话似乎闪了一瞬,过了好几分钟门口大门被“啪嗒”一声打开。
一双修长的手将门扯开,只几秒时间,陆修面容倦倦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的人,眉目都垂了下来,眼睑微微下落,头发微微蓬松,一只手撑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软绵绵的身子骨都斜斜倚在门边。
他着一身纯白色浅灰色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不知道温和好几百倍。
他眉头不耐烦的拧起,在看清她之后迅速松开,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你……你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鼻音模模糊糊。
苏沐听着一瞬间皱了眉,她蹲下身准备换鞋。
“不用换,直接进来。”
“可是……”她还很犹豫。
瞄了眼室内,果然是水晶镶钻的玻璃吊灯、天然褐的香木桌、各式名牌藏酒堆满酒柜、大理石镶嵌的地板。
无一不彰显着奢侈华贵。
“我家没女拖鞋。”他头也不回,垂着头没什么精神:“即使有也脏。”
他话一出她就懂了。
他家状况她大概也知道一些,上次他爸什么德行她也看的一清二楚,所谓的脏,是指他看不起的那些谄媚示好的女人吧。
苏沐点头应了声,乖乖的跟着他走在后面。
陆修一路走到厨房,倒了杯柠檬水给她,“冰箱里有饮料,随你喝哪个。”
他端着水杯的手指有些发红,苏沐没接,只一只手去碰了碰他指尖。
像是刹那间触到火团,指尖相触滚烫的厉害。
苏沐眉头已经拧得很紧,她把水接过直接放在茶几上问他:“你生病了?”
面前的人闭着眼,好一会才勉强睁开眼看她,上眼皮像是在跟下眼皮打架,眼睛就这么看着她,含含糊糊的嘟哝着什么。
她听不清。
她也有些恼,将人一把拉过来坐她身旁。
此刻的陆修像是力气小了很多,脸颊都有些涨红,手无力的垂着,任她摆弄。
苏沐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滚烫的触感,耳根都烧红了。
她彻底有些生气,“陆修,你自己发烧了你知不知道?怎么不去医院啊!”她去扯他手臂,试图把人摇起来。
面前一向有使不完力气的人此刻软绵绵的搭在沙发靠背上,难受的“哼哼”两声:“好热……”
他额角开始冒汗,眉头也跟着紧皱。
她用力去拽他:“陆修,咱们去医院好不好,你快起来,我们去医院……”他闭着眼睛没动。
苏沐心头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一直重复,急的眼眶都要红了。
沙发上的人却像沉睡过去一样,把她直接晾在一边。
她拽不动他,没辙。
又摸了摸他仍旧滚烫的额头,至少先把烧退了才行。
她飞快钻到浴室去找了块新毛巾用凉水打湿后给他敷在额头上,看他头晕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烧了多久,撑这么久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她站起来好半天,却发现她连他家退烧药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沐只好稳下心绪,靠近人脸颊,挨近了好言好语的哄:“陆修……你别睡了好吗?”
她声音软软糯糯,气息清香,像在他耳边微微抓挠。
陆修眼皮动了动,脑子虽然沉,却也没完全睡死过去,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看她。
“……”他没说话,就这么浅浅看着她。
看来陆大爷还是要软声软气说话好对付。
她再接再厉,手拿起帕子给他轻轻擦拭额角的汗问:“陆修,你们家医药箱在哪?”
“……”他眼神有些茫然,好一会才后知后觉道:“在……在电视柜下面一层……”
也许是脑子不清醒,他每个字吐得格外含糊缓慢。
像是刚学说话的小孩子一样慢吞吞的,黑溜溜的眼睛也在她身上转来转去,问什么答什么,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就好像是小时候的陆修一样,乖巧的不可思议。
她顺着他说的话去找,很快就把医药箱拿出来,找到里面的退烧药哄着他和水吃掉,她撕掉酒精棉片在他脸颊脖颈处擦拭几遍。
他家居服松松垮垮,她没敢再往下。
她弄好一切,以为他早就睡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他沉沉的眼眸。
一直赤裸裸的盯着她,眼神还有些混沌不清。
他身子动了动,她以为他不太舒服:“还是很难受吗?”
面前的陆修眼睫缓缓眨了眨,舔下干裂的嘴唇,声音还含糊不清,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嗯,我好难受,你……能亲亲我嘛?”
苏沐:!
刚才谁它喵说的他脑子被烧不清醒了?!
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