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养母傅謦返回家中,准备晚饭。
养母傅謦曾经是洛城演奏团的大提琴手,常年需要奔赴各地演奏,婚后转行,做了洛城大学音乐系的大提琴老师。
工作相对清闲一些,能够难得地享受生活。
余弦关掉电脑,走进厨房帮养母准备起晚饭,主要是负责切菜一类的工作,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傅母欣慰地把余弦推出厨房,同时唠叨二姐不懂一点家务事,懒到了一定境界,除了吃就是睡,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傅母没有生育能力,一直把李氏姐妹当做亲女儿,但从伦理上是婶婶与侄女的关系。
余弦只能替二姐辩护说,二姐沉鱼落雁之容,既有大小姐的习惯又有大小姐的命,生来就不是要做家务的。
闲聊时,门外响起一阵开门声,养父李秀仁与大姐李绾姿一起回到家中。
李父年过四十,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像是《人民的名义》中高育良的青春版。
“欢迎回家。”余弦说了句。
李父只是笑了笑点点头,眉宇之间有无法褪去的愁容,独自走进书房关上房门,不就之后门里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强颜欢笑与发自内心的笑是可以轻易辨认出的,李父素来又不爱抽烟,只有心烦意乱时才会抽几根。
大姐李绾姿一进家门就踢掉高跟鞋,赤着脚瘫倒在沙发上,脑袋埋进靠枕中,两条腿下意识摆动。
大姐的身高在一米六七左右,五官比二姐更英气一些,又多了几分知性与温婉如水的气质。
及肩短发更显都市丽人的干练,身材上比二姐更加有料,ol装+肉色丝袜,让大姐看上去更显成熟可靠。
几秒钟后,大姐突然翻过身,以较为端庄的坐姿坐起来,淑女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体态。
“大姐,在家里可以放松一些。
如果在家都这么拘谨、正式,那你永远找不到可以暂时放下负担安心休息的地方。”余弦劝了一句。
“小弦知道心疼姐姐了。”
大姐抿嘴一笑,双眼眯成一条缝,很满意余弦的表现,抬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坐到这里来。”
余弦犹豫一下坐了过去,与大姐之间特意留出20厘米的距离,不是亲生姐弟,一定要避嫌。
大姐抿嘴笑了笑,向另一侧又挪动十多公分,随后转过身双手撑着沙发垫,一双肉丝美腿搭到余弦双腿上。
慵懒地闭上眼:“连续跑了一天,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弦,替姐姐按一下腿,最好再帮姐姐捏下脚。”
余弦犹豫了下,伸出双手按在大姐小腿上,真讲按摩、捏脚、足疗余弦肯定是不懂的。
只能尽个心意,尽可能揉捏大姐的小腿腹,放松那里的肌肉。
大姐的腿长比例并不比二姐要短,一双腿同样又长又直,相比二姐腿可能更圆润一些,因为运动较多的缘故也更紧绷。
“嗯……”
大姐呻吟一声,继续说:“还有大腿和脚,不要只捏小腿。”
“大姐,这不好吧。”
“这哪里不好,这很好,你嫌弃姐姐的脚脏?”大姐睁开凤眸,佯装嗔怒。
余弦无奈两害相权取其轻,分出一只手转移阵地,帮大姐按压双脚,同样是什么都不懂只能乱按乱捏,尽可能轻柔一些。
区别于普通美女和更优秀的美女,最关键的一个点就在于脚上,很多五官、身材都很出色的女性,往往会栽在这一点上,忽视对双脚的保养。
隔着丝袜,大姐的脚指较为圆润,指甲修剪的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脚掌、足跟部分一点硬皮、茧皮都没有,手感极好。
一直到傅母喊大家吃饭为止,余弦都没有把手转移到大腿上,那个位置太敏感。
洗洗手把菜端到桌子上,李父已经来到饭厅做到了餐桌主位上,二姐还没有出房门,估计是正在打一局0-20-2的联盟。
“容容,吃饭了,喊你多少遍都不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局游戏才刚开始,等我几分钟。”
傅母解下围裙,气势汹汹冲进二姐房间,要把二姐拉出来。
这是保留项目,根据以往的经验分析,母女两人至少要缠斗上5分钟,具体时间取决于二姐的下限有多低,挂机的速度有多快。
李家的家风是,人不到齐,绝不动筷子,以往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讨论一些话题,譬如李父询问余弦的学业、余弦主动向李父“请教”一些养生类的小知识。
今天餐桌的气氛较为沉闷一些,李父与大姐明显有心事,情绪低沉。
余弦思量一瞬,猜测大概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问题,试探问:“爸,是杂志社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
养育养育,李家夫妇对余弦有养育之恩视若己出,余弦一声爸妈叫的心安理得,不矫情。
李父刚想否认,他不是一个习惯把工作中的压力带到家庭中的男人,随后抬头看了眼余弦和大姐。
大姐目前在杂志社实习,余弦已经高中毕业,8学末就满18周岁,未来势必要接手杂志社,瞒着没有意义。
“杂志社最近的状况,已经算的上是岌岌可危了。”
李父说出这句话后,瞬间苍老了几分,当一个男人无力承担自认可以承担的责任时,大抵都会如此。
余弦凝神倾听,李父有轻微的大男子主义倾向,不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绝不会说这种话。
李父摘下金丝眼镜,一边擦拭着,一边娓娓讲述杂志社的近况:“互联网媒体飞速发展,纸质媒体受到冲击成为夕阳产业。
首当其冲的就是报纸,杂志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不算高枕无忧。
我们杂志社本来就只是一家郡级杂志社,各类文刊只能在洛城内发行,主推的周刊《晴媛》,最巅峰时也只有13万份的周销量。
受互联网媒体的冲击,去年每期的平均销量,已经降低到了7万份,堪堪能够维持住收支平衡。
从去年二月份开始,杂志社才算是真正进入到一个灾难时期。
杂志的主力作品,吴秀清老师的《洛城初雪》宣布完结,吴老师说要休息一段时间,并不打算立即创作新的作品。
杂志社提前约好稿子的两位老师,又突然被《兖州文刊》挖走,受此冲击《晴媛》的周销量持续降低。
之后每每约到新的作品,也都会被其余媒体挖走。
到上周为止,《晴媛》的期销量降到了3万份不到,我们已经赔钱做了一年多的杂志。
目前杂志社是负债经营,已经很难维持下去,如果到年底都没有转机,就只能宣布破产,或者以极低价出售杂志社。”
居然如此危急?
余弦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报社、杂志社的利润并不高,它最大的作用,是让相关从业者获得一个相对体面的社会地位,花边杂志和狗仔除外。
一家家族性杂志社不会有太多的流动资金,如此能否达到盈利线就很重要。
厂出胶片、校对胶片、印刷、装订,这些成本是相对固定的,并且销量越低,平摊到每一份杂志上的成本也就越高。
假使《晴媛》杂志每月的成本是30万,销量稳定到7万左右就能收支平衡,那每少卖出一份,都会对杂志社的运营造成极大影响。
这个算法放到家庭也是一样的,房贷车贷、生活开销加起来一万,月薪一万一百,每月还能剩1百块。但只要月薪降低到9900块,每月就会多出100的负债。
“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找到足够出色的作品,把《晴媛》的销量重新拉升上去。”余弦总结一句。
李父苦笑:“这又谈何容易?
兖州出色的作家不是已经在其他杂志上有了连载作品,就是文风和《晴媛》不契合,又或者没有灵感没有时间。
姿资最近一周拜访了多位定居洛城的老师,没有约到一份作品。”
原来如此,难怪大姐的腿部肌肉会那么僵硬。
就在此时,二姐终于被傅母从房间拉了出来,嘟嘟囔囔走向餐桌。
余弦与李父同时闭口,不把工作中的烦恼带到家庭,要给自己的家人最好的生活氛围,这是李父一直所坚持的,余弦也很认同这一点。
如果不是大姐就在家里的杂志社实习,李父甚至不想让李绾姿知道这一切,男人就应该默默承担一切。
餐桌上如往昔般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饭后,余弦返回房间,打开电脑随意点开一首纯音乐,戴上耳机聆听音乐的同时,陷入沉思。
余弦突然联想起前世的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
贾府破落之后,那些夫人、小姐、丫鬟再也无法维持往日体面的生活,王熙凤病死狱中,薛宝钗受了活寡,元春病逝,迎春遭受丈夫毒打,探春远嫁,惜春出家……
现在是法治社会,杂志社破产之后,大姐二姐自不会落得那般境地,但肯定也要承担起本不该承受的生活之重,再无往日颜色。
无论如何,绝不允许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就只能重拾起十二年前的致富大计,做一做那文抄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