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慎哥一个人吃饭时,他都是和全一全五一起吃的。
可是因为有了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的加入,全一全五还有莫小公子的小厮也就都撤到了外面。
等着一会几位小爷都吃完之后,他们再吃。
可是没有想到先是莫小公子说自己头晕,然后慎哥也觉得头晕,而林小公子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当时膳堂里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
因为慎哥不习惯和别人挤座位,因此他时常是最晚一批来膳堂吃饭的。
有几个还没有走出去的学生当时就叫了一声:“有人晕倒了。”
也有的学生认识他们,就跑出去叫全一他们:“快,你们的少爷晕倒了。”
等到全一他们进来,一看全傻眼了,只见慎哥和莫友垠林小公子已经不省人事。
全一急了,他吼道:全五,你看着少爷。”
他自己则飞身冲了出去,很快就把那个刚刚吃过饭的书院里的林大夫给抓了过来。
一点没错,真是他给拎过来的,因为他觉得林大夫走的实在是太慢了。
别看全一也就十五六岁,可他已经是武功高强之人,拎着林大夫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
林大夫来了之后,一看就说是中毒了,这个书院里的林大夫还算是有经验的。
他让全五抱住慎哥,自己又让厨子给他找了三个长把的勺子。
他把勺子伸进慎哥的嘴里,压住他的舌根催吐。
然后慎哥就哇的一声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然后,林大夫又让全一给慎哥喂些水。
他又如法炮制地给莫友垠和林小公子都进行了催吐。
膳堂里的三个人呕吐物的味道难闻极了。
不相干的人都受不了这气味,也不看热闹了,全都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这时温院长和杨夫子等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学生在书院里出了安全事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看到眼前的情形,温院长一边吩咐人收拾屋里的污秽,一边焦急地在旁边看着大夫救治这几个学生。
要是出了人命了,他可真赔不起啊,尤其这位岳承宇,那可是京城靖远侯府的嫡长孙啊。
后来林大夫又给几人又催吐了一次。
结果是慎哥和莫友垠一直就处于昏迷的状态。
只有林小公子醒了过来,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大事了。
林大夫就皱了眉头,他就说:“你们谁去把荀大夫请来。他在这方面最有经验。这些毒有些清不太干净。”
全一一听,就让全五照顾着慎哥,他飞身到马棚里牵出了一匹他骑过的马,飞奔去请荀大夫了。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姬清慈就看向慎哥。
慎哥就点点头,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他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但他被催吐时,他还是有点知觉的。
姬清慈又说:“你们吃的饭菜呢,请荀大夫和林大夫帮忙验一下,看里面是否有毒?”
两位大夫把每道菜和汤,包括主食全都验了一遍,全都没有什么事情。
这说明无论是总督府送来的饭菜还是莫友垠家里送来的饭菜全都是没有问题的。
荀大夫又拿起了一个已经喝的就剩下一口残水的水杯。
他嗅了一会,又拿起了另外两个杯子,这两个杯子一个也喝完了,另外一个应该是林小公子的本子,里面还剩下不少的水。
荀大夫这才说:“这水里有砒霜。这两个喝完的杯子应该是大少爷和莫家小公子的,而这个没有喝完的应该是那位林小公子的,所以说那个林小公子中毒轻,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喝多少水。”
姬清慈又问慎哥:“这水是这膳堂的吗?”
慎哥点点头:“是,饭菜是家里送的,但喝的全都是膳堂里的水。”
姬清慈突然就很后悔,能给慎哥送饭,为什么就不能也给他们兄弟俩人也带些水呢?
她很自责,她觉得这是她的疏忽。
只是这杯子里的砒霜到底是下倒杯子里的,还是下到那个水里的?
应该是下到杯子里的吧?
要不然别的学生为什么喝了膳堂里的水都好好的呢?
温院长却把管理膳堂的人叫来:“带着两位大夫去查一查膳堂里的饮用水吧。”
管理膳堂的人本来觉得跟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这两位小公子的饭菜都是自己家送过来的。
现在却听到温院长要查膳堂里的水,他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还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可是再一看那个装热水的水缸时,里面却已经是刚刚换的满满的一缸水了。
也不知道这缸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倒的,还是完全把里面的水倒了又装满了新的?
而那换水的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三个孩子的救治上面,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水缸的问题。
这就不好查到底是把砒霜下到了水缸里,还是直接就下到了杯子上了。
姬清慈就盯着那个装满水的缸对温院长说:“院长,还是去问一下到底是谁把这个缸打满的吧。”
姬清慈认为,很可能砒霜是下到水里的。
要不然,怎么会是三个人的杯子里都有砒霜呢?
荀大夫看着姬清慈说:“也多亏他们在剂量上并没有下到最大量,要是下到最大量时,估计大少爷和莫小公子都没有办法救了。”
姬清慈的脑袋急剧地转着,当时膳堂里还有别的学生,可是为什么别的学生都没有事情,只是他们三个一起吃饭的孩子出了事?
姬清慈就看向慎哥说:“慎哥,你再好好地想想,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吧。”
慎哥想了一下说:“因为我们是最晚来的人,当时我们吃饭的时候,这膳堂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饭了,只有极个别的还在这里闲坐着休息。因为他们回去之后也没有地方睡觉,有的人就想在这里能蹭一会就是一会。”
姬清慈唔了一声,也就是说,当时在吃饭的人基本上就剩下他们这一桌人了。
温院长就问:“之前有人动过你们的杯子吗?”
慎哥摇头。
“那你们那个杯子里的水是谁去打的水。”温院长又问。
慎哥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当时是林公子去打的水。”
姬清慈就看着慎哥说:“你再好好地回想一下当时的细节。”
慎哥就回想着说:“当时,我说渴了,想要自己去接点水来喝,当时林公子就自告奋勇地说,他去接。再回来莫公子也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让他顺便也给接一杯。”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的眼睛看着姬清慈:“娘,难道是林公子?可是他不可能啊?“
姬清慈就反问:”怎么不可能?”
慎哥呆呆地说:“这几个月来,我们三个一直就走得近,虽然不能算是特别能交心的朋友,但是,我们都是互相帮助的。他不可能来害我和莫公子啊,再说他自己也中毒了,娘,温院长,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
温院长也皱了眉头,是啊,这个林公子向来就是一个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人,尤其是那一手的书法,在这书院里也算是头一号了。
虽然林公子的家境并不好,但他本人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再者说了,他是被莫公子临时叫过来一起吃饭的,慎哥也是临时起意要喝水的。
姬清慈又看了一眼那热水桶放置的地方,那里距离洗碗的地方比较近。
她也觉得这事情和林小公了无关,那就还有其他的人。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下毒的人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要把毒下到水里,会毒倒不少人吗?
那个下毒的人既然下了毒,为什么下得量还不足呢?难道他是动了恻隐之心?
姬清慈摇摇头,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恻隐之心呢?
她脑海里一闪,砒霜好像并不是完全溶解于水的东西,砒霜是微溶于水。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不是下药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这个人当时下药的时候有些匆忙。
当砒霜还没有完全被溶解于水里时,他们三个人就渴了,慎哥就想要喝水。
她忽然身上就起了一身的冷汗,那这个人是不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就盯着慎哥。
直到今天觉得看到了机会,这才匆忙下了手。
要是这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膳堂里的厨子。
他一直就在这里伺机窥视着慎哥吃饭的规律,一直就百伺机而动。
等他今天看清楚了其他的学生已经都吃完了饭,也算清楚了慎哥吃饭时有喝水的习惯,于是他就等在了这里。
如果这砒霜真是冲着慎哥来的,而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都是被慎哥连累到了。
这些人何其狠毒?
为了毒害慎哥一个人,不惜连其他的人一起也杀了。
真的就是他们大意了,这京城里的人已经把魔爪伸进了膳堂或是书院的其他地方。
那以后,慎哥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而那个把水换了的人就是最最可疑的人吧,或是还有其他的人?
慎哥虚弱地看着娘亲那紧锁的双眉,嘴唇噏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从京城出来后,他这是第二次面临死亡的危机。
就是不知这个下毒的人和去年在新州刺杀他们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如果是,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下毒手?
仅仅十二岁的慎哥还是一个孩子,却要让他思考这么一个残酷的问题,他哪里能想得明白?
在京城时,他和顺哥都被爹爹和娘亲保护的太好了,就是读书都在在府里请夫子。
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外面的生活是这样复杂和残酷。
膳堂的管事慌慌张张地回来了,他刚才是被温院长给派去找那个换水的厨子的。
他的脸色煞白,就连身子都在打颤。他抖着身子说:“不,不好了,那个厨子死了。”
众人就是一惊,姬清慈也站了起来,她又下意识地看向慎哥,却发现慎哥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比刚才还白。
她心疼地连忙把慎哥搂在自己怀里安抚他:“别怕,有娘在,娘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
慎哥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被娘亲搂着,可是他小小的心灵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温院长的脸色也不好看,好在他本身也会几下功夫。
毕竟石井书院是一个以武学为主的书院,这样一个性质的书院的院长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呢?
他转向姬清慈抱歉地说:“夫人,这事情,我们书院一定会仔细查实,争取早日给您一个交代。”
姬清慈点点头又问:“温院长,你们书院从去年以来,有没有新人到这里来任教或是做其它的的活计?”
温院长算了一下说:“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书院来当夫子的有三个人,还有两个新来的厨子,那个刚刚死去的厨子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他就详细地说了这几个人。
何夫子和崔夫子都是年前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人都是京城人。
说来也巧,当时有两个夫子先后因病或是因事辞职了,这两个人正好就补上了缺。
何夫子现在是慎哥他们班的骑射夫子。而崔夫子教的则是武术课,正好也教慎哥。
另外一个夫子姓刘,他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刘夫子是从外地流落到泉州的。
当时他在街上被人偷了钱包,正好碰到温院长。
温院长见他虽然是个落魄的秀才,但是学问不错,于是就收留了他,先让他在书院里做了一个文书。
正说着,就见一个俊郎严肃的青年拎着一个人进来了,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书院的夫子。
他把人往地上一扔说:“院长,这个厨子,鬼鬼祟祟的,让我抓住了,而且刚才我抓他时,他嘴里还有毒药,那药被我拿下来了,下巴也被我卸掉了。”
只见那个厨子的下巴很奇怪的样子,确实是已经被卸掉了,说不了话。
这还用问吗,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幕后的黑手了,只是还没等跑路,就被人抓了。
温院长就对姬清慈说:“夫人,这个人就是那个何教官,何夫子。”
姬清慈就看着何夫子。
这位何夫子长相俊郎,腰杆笔直,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全身都充斥着一股利落健壮劲。
她微笑着说:“谢谢何夫子。”
别的她没问,因为她的第一感官告诉她,这位何夫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