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爸跟我长得好像啊?”仇斯年失笑。
“不是…”高一忙摇头,改口道:“我是说你跟你爸长得好像。”
仇斯年眨眨眼,还有些迷茫。
高一抬眸望向他,视线在他眉宇间停留,“感觉像看到了你变老后的样子。”
仇斯年心里一软,含笑道:“这就是你老盯着我爸看的理由?”
高一点点头。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仇斯年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反正我肯定老得比你快,过不了几年就能看到了。”
高一惊恐地后撤一步,慌道:“你爸妈还在屋里。”
仇斯年顿了下,松开他,把人拉到了院子深处。
四周无人,静得只听见晚风拂过花草摇曳的沙沙声,仇斯年把人压在墙角,垂眸望着他。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的年纪?”高一第一次问仇斯年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仇斯年反问。
“我不知道。”高一低着头,闷声道:“反正我不在意。”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在意。”仇斯年说,“那会真觉得你年纪太小,怕你就是一个冲动想跟我随便谈个恋爱玩玩,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高一神色顿时不悦,生硬道:“怎么可能!”
仇斯年笑着捏他的脸,“也怕你后悔,所以一直没想招惹你,我这人偏执得很,不会给人留余地,你要是真跟我好上了,将来就算想走也不可能。”
“那现在呢?”高一急切地问,“你还是计较我的年纪吗?”
仇斯年无奈一笑:“我计较的不是你的年纪,是我的年纪,再过五年、十年,我怕以后就追不上你了。”
“不过那都是最初的想法了。”仇斯年抬指摩挲着高一的眉心,“我要是还在意这些,现在就不会跟你站在这里了。”
天边亮起彩色的光,两人扭头,听到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要看看胖子吗?”仇斯年问高一,“它被我埋在院子里了。”
高一怔愣几秒,轻轻地嗯了一声。
仇斯年找了个理由,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家过小年孤零零的,以照顾小孩儿为由,把高一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小高啊,你晚上就穿斯年的睡衣吧。”仇母给高一递了件睡衣,“我洗干净了。”
“谢谢阿姨。”高一接过仇斯年的衣服,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这么大个房子,空房间当然有,仇母麻利地给高一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就在仇斯年房间的对面。
父母都在,两个人并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高一,仇母仇父在场的时候,连多看仇斯年一眼都不敢,生怕被看出来什么。
仇斯年也配合着他,伪装出类似于师生间似近而远的关系。
仇斯年拾起了往日的习惯,十点就关了门睡觉。高一握着门把手,扭头盯着对面的房门良久,才进了屋。
他躺在床上,听到门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门被叩了两下。
“小高,睡了吗?”仇母在门外轻声问。
“没有。”高一赶忙走过去开门。
仇母手里端了杯热牛奶,递给高一,笑道:“睡前喝点牛奶,睡得舒服些。”
高一局促地接过牛奶,“谢谢。”
高一端着牛奶,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仇斯年的房间,仇母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笑盈盈道:“他一向睡得早,跟个老大爷一样,你要是没人聊天觉得无聊,楼下书房有电脑……”
“你说谁是老大爷啊,妈妈?”仇斯年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调皮又不正经。
“吓我一跳。”仇母扭头,“你怎么还没睡?”
仇斯年看了眼高一身上明显大一码的睡衣,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来抢牛奶。”仇斯年走到高一面前,拿过他手里的牛奶,戏弄他似的问:“小朋友愿意把这杯牛奶让给我吗?”
高一看着他发愣。
“什么毛病你?”仇母拍他的肩膀。
仇斯年看着高一浅浅地笑了下,扭头恢复了正经脸,对仇母说:“他不喝牛奶。”
“啊?”
仇斯年还在家住的时候,仇母就有天天给他热牛奶的习惯,刚才在屋里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他就猜到他妈肯定来给高一送牛奶了。
“他不爱喝这个。”仇斯年说着把那一小杯热牛奶一饮而尽,开玩笑道:“妈妈你偏心啊,连我的份都不准备。”
仇母忍不住笑了:“小高还在长身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喝牛奶?”
高一抿着嘴笑。
他很喜欢仇斯年在他妈面前的状态,偶尔没个正行,很可爱。
“睡了睡了。”仇斯年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哈切,转身回屋,“晚安。”
关了灯,高一爬上床,从裤兜里摸出了戒指。
老师……也没戴戒指……
高一侧躺在床上,捏着那枚细细的戒指,心情五味杂陈。
高一有些认床,习惯了闻着仇斯年味道入眠,换了个环境变得无所适从,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
他睡得并不很沉,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后颈有点痒,丝丝落落的酥麻感一阵又一阵,后颈像被湿润的羽毛轻轻拂过。
高一含糊地“唔”了一声,弹开沉重的眼皮。
感觉到身后的温度,高一猛地一僵,顿时醒盹。
“把你吵醒了?”仇斯年声音低哑,嘴唇轻轻压上高一的后颈,“别怕,是我,你继续睡。”
仇斯年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辗转反侧,趁着夜深人静爬上了小男朋友的床。
“你……”高一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高一翻了个身,仇斯年本要覆到后颈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怎么过来了?”高一窝在他的怀里,紧张又欣喜。
“睡不着。”仇斯年摸摸他的后脑勺,“过来耍个流氓。”
高一耳朵微微泛红。
“今天为什么没有戴戒指?”仇斯年忽然问。
高一一愣,抬头看他。
仇斯年其实一直盼望着,盼望着高一今天能戴戒指,就算是忘了摘也好,戒指能划开一个口子,彻底撕开这道口子,他就能顺势跟他爸妈坦白。
他顾忌他爸妈,也顾忌高一,不敢轻易开口,却又急切地想立刻摊牌。
但是高一把戒指摘了。
“你知道吗?”仇斯年低声道,“我爸妈问了我好几天了,手上的戒指哪来的。”
高一吃了一惊,猛地睁大眼睛。
仇斯年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一直没有摘过,到今天为止。
“今天看到你没戴戒指,我就把戒指摘了。”仇斯年问他,“你很怕我爸妈知道吗?”
高一沉默不语。
“你要是怕他们知道,一开始还招惹我干什么?”仇斯年故作生气。
“我没有,我不是……”高一慌忙解释,“我不怕他们知道,我只是…只是怕你受罪。”
高一闭了闭眼。
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仇老师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小孩儿,做事冲动,不顾后果。
他要是真预想过现在的情况,当初根本就不会去招惹那个清清冷冷的老师。
不如说他最开始根本就没考虑过任何。
高一咬着嘴唇,生硬道:“要是一切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招惹你。”
仇斯年低声一笑,勾起手指挑开他的衣摆,心波荡漾,“谢谢小朋友招惹我。”
迟早都是要说的,仇斯年把高一领到家里来,也是想让他爸妈有个过渡。
高一弓起身子,呼吸急促,他阻止不了仇斯年,自己又沦陷得彻底,连声音都盖上了压抑的哭腔。
……
仇斯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心。
高一脑袋埋在枕头里,隔着棉絮都能闻到淡淡的腥味。八壹中文網
“床单明天早上我给你洗。”仇斯年揉揉他的脑袋,“不会让我妈看见的。”
仇斯年起身下床,高一忽然翻过身,跪坐在床上,揪住他的衣服,紧抿双唇。
“怎么了?”仇斯年轻轻握住他的手。
高一目光有些躲闪,脸颊泛红:“我…帮你。”
仇斯年眼底闪过一丝情动的光,言语上却只能克制着。
“别了宝贝儿。”仇斯年挑起他的下巴,“你嘴上还有伤,今天就算了。”
高一嗯了声,垂下了脑袋。
“去我房间睡吧。”仇斯年说着将他拉起来,敞开双臂,“要不要我抱你?”
高一涨红着脸,直摇头:“我,我自己走。”
翌日,床单是仇斯年给洗的,编了个听着有那么点道理但是遭人嫌的理由——他不喜欢家里留下别人的味道。
仇母瞪着他:“你这人……这话可不能让小高听到。”
“知道。”仇斯年笑笑。
仇母走后,仇斯年把裹在床单里的内裤挑了出来,放进水盆里单独清洗。
昨天弄脏了他妈给高一的新内裤,早上起床时仇斯年硬逼着高一穿了自己的内裤。
小朋友想挂空挡,那怎么可以。
高一没在仇斯年家多呆,他起床以后耳朵一直是红的,浑身灼热跟个火炉似的,昨晚意识混沌,早上起来大脑清醒了不少,想到昨晚就面红耳赤,一直缓不过劲来。
跟仇老师亲过抱过,像昨晚那么亲密放纵的接触,是第一次。
还是在那样需要万般压抑的地方。
仇斯年爸妈的房间就在隔壁,老洋房隔音不怎么样,仇斯年欺负得小孩儿压不住声音,到最后直接用睡裤的裤脚堵住了他的嘴。
大概纵情到极致,逼出了恶趣味,高一嘴角还有伤,仇老师要是再畜生一点,塞的估计就不是裤脚了。
高一回去后给薛一铭打了个电话,开口嗓子都是劈的。
薛一铭吃了一惊:“声音怎么这个样子?生病了?”
“没有。”高一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昨天晚上没睡好。”
“怎么了?有事?”
高一说得有些犹豫:“老板,我能预支点工资吗?”
“怎么了?缺钱了?”薛一铭笑着开玩笑,“仇斯年没养着你啊?”
高一皱眉不语。
“开玩笑的,这事你直接跟沈琦讲就行了,让财务给你拨点过去,不用来问我。”
“我…不好意思去找琦姐。”
其实找薛一铭预支工资,高一也考虑了很久,他虽然已经签了合同,但毕竟还没正式归队,厚着脸皮来找薛一铭还是因为他俩私底下刚签了合同,趁热打铁,但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去找沈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合同都签了,还怕她不给你过啊?”薛一铭笑了笑,“那我跟她说一声吧,你要多少?”
“七万。”
“卡号应该没变吧?直接给你划过去了。”
高一闻言忙道:“不是我的卡,是另一张卡,我一会把卡号发给你。”
“不是你的卡?”薛一铭疑惑道,“那是谁的卡?高一你不会是欠人钱了吧?”
“没有。”高一犹豫片刻,跟薛一铭交代了高钧的事。
“是不是上次在基地门口跟你打架的人?”
“嗯。”
“仇斯年脑袋被驴踢了吧?”薛一铭扬起声音骂,“给他二十万?难怪那阵顾月跟我说他缺钱呢,他病得是真不轻。”
高钧拿走了七万,高一想用自己的钱把那七万补上,一分不差如数归还给仇斯年。
他是个较真的人,容不得别人抢走仇斯年分毫。
“还有你手上这戒指。”薛一铭抬起高一的手,“这玩意儿我估计也不便宜,不然他不至于连二十万的存款都没有。”
高一盯着戒指不由地皱眉。
高一跟薛一铭预支的工资第二天就到账了,俱乐部的公款不能随意转到外人的账户上,薛一铭拿自己的钱先顶上了。
仇斯年收到了银行的收账信息,看着手机愣了愣,不多时就接到了薛一铭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薛一铭就阴阳怪气地嘲讽:“人民教师够有钱的啊?”
“又抽什么疯?”
“听说你为了男朋友都跟小姨借钱了?”
仇斯年眉头微蹙,没吭声。
薛一铭没再东拉西扯,直言:“你可真够行的,仇斯年,给那种无赖那么多钱,你真是有钱烧的啊,你一破老师拿二十万不当钱?”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高一告诉你的?”
“是,看到转账信息了吗?你那被讹走的七万,是你男朋友给你补上的。”
仇斯年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他哪来那么多钱?”
高一还没告诉仇斯年自己已经重新签约的事,不过曝光刘振的声明已经发布出去了,薛一铭此刻无所畏惧。
“入队的合同他已经签了。”
“什么?”仇斯年眼眸一颤。
“放心,我这人有底线,曝光刘振的声明已经发到网上去了,他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肯定要遂了你的愿,说好的事不会不守承诺。”薛一铭哼笑,“仇老师,你那小男朋友可比你富,年薪百万打底的好吗?以他的技术和人气,再打两年签约费上千万都是正常的,养你都不是问题,你还吭哧吭哧借了钱给人还债,欠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