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蔚鼻息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他从费澜的怀里挣脱出来,顶着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仰脸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在一起了?”
费澜垂下眼,“叶令蔚,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嗯?”
“你不是让我追你?”费澜眼里冰冷的寒意稍微散了些,“你现在在做什么?”
叶令蔚“唔”了一声,在费澜胸前的衣服蹭了蹭脸,“那个无所谓,我是觉得,早点在一起比较好。”
其余的话叶令蔚不敢说了,他有那个直觉,他要是再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费澜说不定会提前送自己上路。
“这么着急?”费澜挑眉,神情有些戏谑。
“急,”叶令蔚老老实实的点头,“我急。”
“你”费澜正准备问他急个什么,怀里的男生就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的仰起脸,咬在了自己的唇角,应该是没什么经验,撞上来的时候找不准地方,牙关磕上去,两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吻不是这么接的,我教你。”费澜手从叶令蔚背后掌住他的后脑勺,俯身直接吻了下去,要说这个事儿,他也没什么经验,全凭本能。
叶令蔚怔愣住,被吻了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费澜抵住他的额头,轻笑出声,“张嘴。”
“啊”
这种时刻,叶令蔚表现得无比的顺从。
在他张嘴的同时,费澜俯身探进了他的口腔,舌尖轻轻勾住叶令蔚的,从他的牙关一路轻扫到喉间,叶令蔚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好在费澜有分寸,叶令蔚不会换气,也不能够长时间憋气,费澜垂眼看着微微张开唇瓣慢慢喘气的叶令蔚,眼底乌沉沉的漆黑一片。
叶令蔚缓过神,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嘶哑,“好爽。”
费澜按着叶令蔚的肩膀微微用力,“好好说话,不然,后果自负。”
而在病房外的走廊,气氛却格外的僵硬和严肃。
叶绚看着病房里被按在费澜怀里不能动弹的叶令蔚,用拐杖狠狠杵着地面,“强迫,这绝对是强迫!”
叶岑看了叶绚一眼,语气淡淡的,“你觉得谁能强迫他?”
叶绚被噎住,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大哥指的是没人能强迫叶令蔚,他只是无法接受叶令蔚跟费锵的儿子在一起。
这以后两家人怎么见面?
反倒是平时处处考虑周全的叶岑这回没在意太多,他手里拿着的是复印的病历和厚厚的一沓检查结果,“他开心就好。”
管他是喜欢费澜,还是喜欢谁,他开心就好。
叶绚不接受这个说法。
两人之间气氛很快陷入难言的沉默。
病房的门被打开,费澜先出来,他笑了笑,依次问了好。
叶岑应了的同时,也暗自有些担忧,费澜城府从小就深,现在更是无法直接探查他的情绪,叶令蔚跟他在一起他不管,他有些担心叶令蔚吃亏。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费澜的背影,叶绚收回视线,拖着拐杖跑得飞快,他对靠在床头的叶令蔚说道,“你跟费澜在一起了?”
叶令蔚点头,无辜抬眼,“怎么了?”
对方如此坦荡,叶绚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了,无言片刻,他把头一瞥,“我不同意,他们家没有一个好人,费锵跟我们爸那么好的关系,我们爸一死,他就跟姜蕙搞在了一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了吗?”叶令蔚笑意盈盈的,但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
“什么?”叶绚呆愣问。
“说完了你可以滚了。”叶令蔚神色散淡的说,“费澜好不好,不用你们来告诉我。”
叶绚急道,“我不是”
叶令蔚看着他,却突然起身从旁边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抽了一把剪刀,直接对着心口的位置,“滚不滚?”
“滚!我立马就滚!”叶绚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扶着腿一瘸一拐的出去,背影踉跄又落寞。
叶岑看着病房的门慢慢合上,走过去将叶令蔚的手轻轻按了下去,“你吓他?”
“嗯,”叶令蔚从叶岑手里抽回手,将剪刀丢开,眉眼一弯,单纯天真得淋漓尽致,“大哥不觉得很刺激吗?”
叶岑看着他,良久,他低声道,“如果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我跟叶绚都对你感到十分抱歉,那些事情我们也不知情,我并没有想要为自己开脱,我是想说,你想要任何补偿,都可以。”
叶令蔚抬眼,“都可以?”
“都可以。”
“那”叶令蔚垂下眼,“我要你把我们家独立一系,从叶家族谱中脱离出来。”
叶祖闵无比重视这类面子问题,外界都称叶家家庭和睦,是他教导有方,是因为有这么个老人坐镇,再说了,脱离就代表彻底的分家,以后就与他们毫不相干,生意上也无法再继续稀里糊涂的共通下去,叶祖闵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的,更别提,这是他一手教出来、最疼爱的叶绚提出来的。
如叶令蔚所料,叶岑犹豫了。
犹豫过后,叶岑伸手想要去摸叶令蔚的头,被直接躲开,他也不觉得尴尬,自然收回手之后,说道,“除了这件事情,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但是大哥,”叶令蔚顿了一下,神色不解,“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做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叶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直起身,公事公办的说道,“手术定在下周三,我们都会在。”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叶令蔚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就叫住他。
“叶岑,你做了,我就原谅你。”
因为他知道,让叶岑向叶祖闵提出脱离族谱意味着什么。
叶岑脚步顿了一下,淡淡道,“我也说过,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叶绚看着叶岑出来后脸色不好,上前问怎么了。
听了叶岑说的之后,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答应啊?这很难吗?”
他没当过家,没被叶祖闵重视也没被讨厌过,他跟叶岑不一样,他觉得无所谓,只是脱离族谱,又不是法律上斩断血缘关系。
叶岑看着他,没说话,但叶绚却被叶岑眼里的冷意看得打了个冷噤。
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你这么凶你怎么那么狼狈的跑出来,你有本事你去凶叶三啊。
这些事情,目前都是保密状态,除了叶令蔚本人和费澜,以及方可蒙知情,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们了解到的,就是一中宝贝荀优在考完上半场,中午在食堂发病,送去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无关自身的生与死,除了引起一阵唏嘘,再不会产生别的什么了。
高临浩一上午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唉,天妒英才啊!”
叶令蔚漫不经心的附和了一句,刻意不去想荀优的原因就是因为心里不好过。
楚然转过来,“你别为别人操心了,运动会的通知下来了,体育委员让你跑五千。”
这是个噩耗。
高临浩脸垮成了个窝瓜,“能不能换个人?每次运动会都让我跑五千!我不跑,上回跟澜哥一起跑,结果跑完他们给澜哥送毛巾的送毛巾,送水的送水,我趴在跑道上差点被烫没了,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那你去跟体委说嘛,反正他也不会同意的。”楚然幸灾乐祸,“还会亲亲抱抱你。”
同其他班的体育委员不一样,他们一班的体委,是个娇小可爱得跟小姑娘一样的男生,因为运动会的长跑历年来都是不受欢迎的,还有其他一些项目也是,但最后总得要有人参加。
于是他们的体委就发挥他的可爱无邪,把班里个子高的挨个亲亲一遍,不报名就追着你亲,谁受得了这个,高临浩也受不了,他怕自己揍人。
高临浩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信了他的邪,我这次再跑五千我是狗!”
说完,他眼睛在教室里滑溜一圈,最后落在叶令蔚头顶,“澜哥呢?”
叶令蔚抬眼,眼神凉悠悠的,“装?”
“”高临浩夸张的揪住头发,“天呐叶同学你也太聪明了吧!”
“所以费澜去哪儿了?”叶令蔚没有被他哄过去,费澜一下课就跑不见了,手机也没带,“他抽烟去了?”
“胡说!”高临浩喝道,“我们澜哥是抽烟的人吗?”
“你澜哥是能吐几个烟圈圈的人。”
高临浩,“”
虽然他有一种叶令蔚已经和澜哥是一对儿的强烈直觉,并且他已经被这种直觉影响到了,下意识的,他帮澜哥在后方抗住叶令蔚的审问。
高临浩嘴里说着哎呀哎呀,边说着边跑了,叶令蔚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去打小报告了。
费澜今天早上来身上就有一股很淡的烟草味,他抽的烟总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薄荷的,红酒的,刚转到一班,他就见到过费澜抽烟。
虽然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但那熟练的姿势,显然不是一个新手。
但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烟草味了,叶令蔚猜可能是因为自己。
“澜哥!”旁边操场底下传来一声大喝,是高临浩的声音。
叶令蔚,“”
高临浩可以去检查机构测一下智商了,他有理由怀疑高临浩智商奇低。
是从教学楼底下传来的,叶令蔚把校服披在肩上,穿过大半个教室,坐上了最后边窗户的窗台上。
入眼就是操场。
现在是中午休息的时间,操场上不少打篮球打羽毛球的,秋天正午的太阳依旧锋利,很多男生都是光膀子在跑,不得不说,挺养眼的。
叶令蔚的视线落在了窗台底下,下边是花坛,花坛里栽种着垂柳,长长的郁郁葱葱的柔软的柳条垂下来,枝叶浓密还不见黄,将一窝子男生挡了个严严实实。
陈丰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电子烟,抽得云里雾里仿佛要上天,“浩子你跑什么?”
高临浩看着费澜,“叶令蔚问我你去哪儿了?”
费澜手指间夹着烟,睨了高临浩一眼,“你说了?”
“怎么可能?”高临浩大呼,眼里满满的受伤,随即在费澜平静无波的眼神下,他挫败的塌下肩膀,“虽然我没说,但他猜到了。”
陈丰宝听后推了一下高临浩,“害,我还当什么大事儿,叶令蔚管这干嘛?”
傻逼,高临浩心里说道,但表面欲言又止,只要费澜没说,他就永远是澜哥最可靠的僚机。
高临浩想让陈丰宝闭嘴,就看见一只纸飞机晃晃悠悠歪歪斜斜的飘落下来,他视线跟着往上,看见叶令蔚眼神淡淡的看着自己,高临浩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看那纸飞机,慢慢悠悠的正好撞在费澜的脸侧,落在地面。
李敬皱眉,十分不赞同的抬头,“乱丢垃圾,道”他的后半截话在看见叶令蔚之后咽了回去。
叶令蔚靠在窗棂上,他校服没穿,只是散淡的披在肩上,里边的浅蓝色格子衬衫也没好好穿,叶令蔚向来我行我素,这他们都清楚。
只是他们没想到,今天收到暴击的是他们。
他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又白又细,膝盖屈在窗台,手托着下巴,只要他想,他眉眼间现在尽是天真的风情。
“哥哥,我好看吗?”
叶令蔚是看着费澜说的,嗓音又软又撩,他声音挺大的,教室里的人看过来,底下距离近的也隐约听见了。
高临浩看见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再看看费澜的面无表情,心里暗道完了完了。
阳光直射,费澜眯起眼睛看着上边张扬不驯的男生,他嘴里咬着烟蒂,情绪不显,半晌,他笑了,用口型告知叶令蔚。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