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啊?!”
忽然出现的梁兴尧吓得他赶紧放下了手机,梁兴尧不解的看着他,“你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没……没有。”
王凯丞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心里乱作一团,随意找了句话,“你怎么来了?”
“我上卫生间。”
梁兴尧轻声答,觉得姐夫看起来实在有异,“你是公司里有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你是不好跟姐姐说?”
“不是,不是……”
王凯丞看了梁兴尧一眼,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忙……公司里……还好吗?”
梁兴尧微微蹙眉,刚刚才压下去的担忧又浮上心头,他的神色没有逃过王凯丞的眼,王凯丞着急的开口,“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是,没有……但……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我姐跟你说什么了?还是你听见什么风声?”
梁兴尧也敏感的问,王凯丞勉强的笑了笑,“没有,我就是看见你一直在忙。”
“哦……这样的场合,难免的,还好老尤在。”
梁兴尧如实答,王凯丞点头,不免又把手里的手机攥紧了些,犹豫几许,还是压下了心头的话,“那你先去,我给许妈打好水,她好给宾客添茶。”
梁兴尧点头,朝着主桌走去,王凯丞犹豫而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刚才真的话都到了嘴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小弟了,可想到这样的场合以及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又硬压了回去。
一个人做一件事,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之前他和小晴打电话的时候曾听闻公司似乎不太好,小弟也避不见面,那会儿小晴在电话里都急得不可开交,更别提……
一直以来把公司当做梁家荣光的妈妈了。
他不确定他的推断是否正确,或许也真的可能是许妈多年积郁怀恨在心,但他总觉得,这些事情……大概和公司脱不了干系。
那么,他现在如果把真相交给警察,就很麻烦了。
事情交给警察,只有两个结局,一是许妈一人扛下罪责,二是调查过后水落石出,如果许妈一人扛下,就意味着这件事并未结束,如果公司再一次失控,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怕的事。
如果调查之后的真相如他猜测的一样,那么……梁家两姐弟,该如何面对妈妈唆使保姆拔掉自己父亲导管的事实?
最要命的是,不管最后的结局是哪一种,对于梁家公司的声誉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公司如果因此而再出岔子,小弟大概……
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份愧疚了。
他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把手机收进口袋,朝着梁沐晴的方向走去。
真相,一定是要说的,但绝不是在这个宾客满堂的时候,也不应该由他这个外人来说,今天过后,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线索原原本本的提供给小晴,让他们两姐弟商议这件事究竟怎么办。
而在这之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殡仪馆外的大路上,穿着一身黑的楚云撑着伞站在路边,目光看向殡仪馆的方向,从宾客入场到现在,她已在这里动也不动的站了一个上午了。
她是来参加追悼会的,可从清晨站在这里犹豫到现在,她也没有勇气朝殡仪馆前进一步,纵然她心里对于整件事都疑窦丛生,可那天夜里的场景不断不断的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实在是怕自己的出现,让那天夜里的崩溃又重新上演。
梁兴尧自打出事都没回过家,她当然不会不知好歹的给他发信息打电话,她独自带着安吉在家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天夜里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安吉马上一岁,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这两三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问安吉“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爬出去的”“导管是你拉的吗”,而安吉给她的回复,永远只有两句,“许妈……打”,还有“许妈……抱”,有时她问得实在急,他就哭。
她也崩溃得抱着他一起哭。
而最让她崩溃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她把安吉带回了梁兴尧的家,安吉就一直在叫“爸爸”,她听得心如刀割,生怕梁兴尧忽然回来看见听见心里难受,匆匆的收拾了行李就搬回了自己的家。
她知道今天是送别梁老先生的日子,于是早早的就来了,她也不知道来了之后该怎么办,要不要进去,她只是觉得,她应该来。
哪怕真相未明,她也觉得她应该来和梁老先生道别,说一句抱歉。
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一意孤行,事情,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如此混乱与哀伤的时候,竟然在这里,殡仪馆门外的路口上,遇见了从殡仪馆里出来的何坤。
更让她意外的是,何坤见了她,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惊喜。
“我本来还觉得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到这里,该见的人也没见到,真遗憾,没想到出了门倒遇见了,你看,天注定的相遇,真是躲也躲不掉啊。”
何坤冷言冷语的说着来到她面前,她默不作声的抬眼看他,他笑着皱眉,“身为梁家没过门的儿媳,怎么在这儿陪着啊?小梁总不地道啊!”
“恶心人恶心到了葬礼上,那么不要脸的人我也是头一次见,这几十年,你真是白活了!”
楚云厌恶得答,挪开目光不看他,他却毫不在意的笑,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些,“计划没成功,恼羞成怒啊?”
楚云骤然转回目光看他,心里没来由的一跳,计划没成功?什么计划?!
她的疑惑都写在了双眸里,何坤低声笑得开心,“不得不说,一向保守的小梁总这次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真让人另眼相看,不过……你们俩还是太纯良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什么爱情,什么善良,没有用,可是你就是头铁啊,到现在也学不会这个道理,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什么计划,什么办法?你说清楚!”
“你说什么?什么计划,什么办法?可惜什么?!你说清楚!”
楚云着急的问话听起来更像欲盖弥彰,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可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些事还跟公司金蝉脱壳的计划有关。
梁老先生意外离世已经要了她和梁兴尧的半条命,要是公司再出问题……
她觉得自己就算抱着安吉在梁家以死谢罪,也不足以抵消心里的愧疚!
何坤笑着眯起眼,看起来心情甚好,“你看,一年多以前我们初见的时候,你也是这幅伤心的表情,当时我就告诫过你,可你不听,现在依然伤心,唉……人啊,改不掉毛病,就注定吃一辈子的亏……”
他状似轻松的弹了弹不慎落在外套上的雨滴,而后把身体往楚云的方向倾了倾,凑到了楚云耳边,脸上是楚云看不见的认真,“福来盛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我就是要它毁在我手里,没有人……可以把它从我手里拿走,即便是周景和……也不行。”
说完了话,何坤撑着伞离开,楚云站在原地,一句应对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这燥热天里的雨如同冰一般……
冷得她浑身发抖,连牙齿都打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