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临自然是开玩笑的。
简尤没搭理他。
上车之后简尤没有让何冬临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李文源在外面租的房子。
她从早上开始安慰温薇子安慰到傍晚，一边安慰就一边想着要找李文源问个清楚明白。
还有艾滋的事情。
她把两个人都当作自己的朋友，发生这种事，简尤很客观地觉得。
就是李文源的错。
所以她必须去帮温薇子讨回公道，不然她这个朋友就白当了。
还有就是，她暂时只听了温薇子的话，她觉得也应该听听李文源怎么说的。
说不定另有内情。
何冬临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很配合地载着简尤去了李文源的家。
对于温薇子的事情，他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两个人我都不熟悉，就这样下结论不太客观。”何冬临淡淡地说。
简尤忍不住看一眼这个严谨的男人，还真是一个搞科研的人。
车子很快开到李文源家的那个小区，两个人一起上楼，是简尤按的门铃。
但开门的是宋文无。
门乍然打开，宋文无一瞬间便跟简尤四目相对，他先怔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只是稍瞬即逝的情绪波动。
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转开目光不看简尤，但又忍不住把视线多在她脸上停留好几秒。
“什么事？”他声音暗哑地问。
简尤板着脸：“我找李文源。”
宋文无目光一闪，似乎意识到什么，嘴边荡开一个自嘲的笑，似有若无。
“进。”他让开了位置。
这个时候宋文无才看见简尤身后跟着何冬临，他刚刚的注意力都在简尤身上，一点也没注意到。
他讽刺地扬了扬嘴角，看向何冬临冷淡地问：“你进不进？”
“李文源在哪？”简尤进了屋子，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去年的圣诞节，她就来过一次。
只是那次找的是宋文无，这次找的是李文源。
她只在客厅停留过，并不太清楚李文源家的布局，便回头问宋文无。
宋文无闻言回头，却只是一瞥眼便看见简尤站在灯光下，而她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微闪。
刚刚简尤站在门口毕竟昏暗的地方，宋文无一时没看见，如今简尤一进门便瞥见了。
太显眼了。
简尤从来不戴什么首饰，不管是戒指项链还是耳环。
所以才会这么明显。
宋文无目光在她的戒指上停留数秒，表情意味不明，还没回家简尤的话便又猛地回头去看何冬临的手。
果然，也有一只。
何冬临注意到宋文无的目光，垂了垂眼，神情却有些若无其事。
宋文无低低地嗤了一声，背对着简尤对她说：“我去叫他。”
又盯着何冬临：“你进不进来？”
何冬临闻言越过宋文无的身影看向简尤，淡淡道：“你刚刚不是说想喝奶茶？”
简尤随便嗯了一声，她的注意力都在李文源在哪这件事上。
何冬临便朝着宋文无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宋文无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追了出去，门咔地一声关上了。
还在等着宋文无回答的简尤一回头打开门，却看不见宋文无和何冬临的身影。
简尤狐疑地皱了皱眉，但没跟着出去，转身去敲屋子里的那几扇房门，李文源总会在其中一间房里的。
……
何冬临没想到宋文无会跟着他一块下去，上电梯的时候看见宋文无二话不说闯了进来，还有点意外。
他冷静静地看着宋文无，倒没开口的打算。
宋文无被他盯得受不了，不耐烦地说：“我也要下去买点东西。”
“嗯。”何冬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有拆穿宋文无的不自然。
宋文无即便最近回了学校，但没课或者晚上的时候都会找时间去拳馆打拳。
脸上经常青一块红一块的，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脸上十分斑斓，倒是身材健壮了许多。
这个时候与何冬临对上，气势上居然也没输，只是两个人的气质迥乎不同。
一个镇定自信冷静。
一个凶狠冷漠又傲气。
宋文无忽地想起当初被何冬临打的那一拳，他嘴角冷淡地勾起。
这个时候再打，恐怕何冬临打不过他。
但是他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愤怒了，打不打变得毫无意义。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何冬临淡然地看向宋文无，终于拆穿宋文无的心思。
宋文无倒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你跟简尤订婚了？”
“对。”何冬临认得很干脆，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但实际上，何冬临不知道这算不算订婚，因为除了一对戒指，两个人什么仪式都没有走。
传统的订婚，肯定是要经过双方父母的。
但是在宋文无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何冬临没有否认的意思，甚至不愿意否认。
他要让宋文无知道，简尤已经是他的人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炸开升起又降落，再没有谁准备开口说话。
叮咚，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何冬临率先往外走。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奶茶店，何冬临很自然地上去点奶茶，口味都是按照简尤的点。
宋文无就站在何冬临身后看着，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何冬临刚刚的那一声“嗯”。
呵，居然就订婚了。
才多久，一个月？
宋文无低垂着头冷笑，烟一口没吸，都是被吹过来的风带走了烟雾，烟灰便一截截地往下掉。
何冬临付款的时候一摸口袋，忘了刚刚开车的时候把手机放到简尤的包里了。
他便掏钱包给现金。
只是抽现金的时候不小心把里面的那两张纸带了出来，掉到地上。
看着长长的队伍，何冬临便先付了款才去捡那两张纸。
一回头却看见被路人踩了一脚。
何冬临皱眉捡起来，用指尖又仔细又轻地弹走了上面的灰和脏东西，又打开纸检查了一遍。
一直看着何冬临举动的宋文无视线一下子凝固在那张大开的纸的内容上。
眼皮子轻微的、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像不由自主地在跳。
表情沉了好几分。
何冬临没有注意到宋文无的表情异常，检查没问题之后又把纸放回钱包，捏着奶茶的小票等店员制作。
他瞥见宋文无夹在指尖的烟，目光松散了一刻又回笼：“抽烟？”
宋文无指尖顿了顿，他以前不抽的，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
“嗯。”宋文无忍不住盯着何冬临看，像是在研究动物园里面被关着的长颈鹿一样的表情。
惊讶之中带着点分不清楚真假的感觉。
“伤身。”何冬临多嘴提醒了一句。
宋文无马上把烟掐掉，快得连何冬临都惊讶了，他站在何冬临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你钱包里的那些纸，是什么？”
他的表情破绽太多，像一个未出过社会的孩子第一次自己去医院看病的模样。
谨慎之中带点迷茫的试探性。
“小时候跟一个朋友的通信。”何冬临收回打量的目光，冷静地解释。
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宋文无目光更抖了些，“小时候？多小的时候？”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店员的叫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何冬临分神去拿奶茶，拿完之后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宋文无也跟着沉默。
“你不是要买东西？”何冬临要笑不笑地看向宋文无。
宋文无讽刺地笑了一声：“买完了。”
何冬临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文无跟着下来就是为了问简尤的事情。
只是有的时候他不想点破。
对比他们两个冷静中带着暗涌的相处，简尤那边就没有那么平静安宁了。
李文源的卧室里，简尤一把掐住李文源胸前的衣服领子，仰着头表情凶狠：
“什么意思！”
李文源比简尤高不多，只是一垂眼就可以跟简尤四目相对，但他却撇开了脸，面无表情。
“没什么意思，跟别人睡了就睡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面对李文源这个态度，简尤怒火烧心，猛地一推，把李文源推到墙上，她依旧掐着他的衣领：
“你对得起温薇子！？”
按理说，简尤再凶，李文源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甩开简尤，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任由简尤发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没什么活力。
像是木偶一样没有表情。
“你们本来就知道我是什么人，玩玩而已，有什么好认真的。”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拳头便砸在他脸上，有点疼，但似乎有些麻木了。
李文源的脸被这一拳打得撇向一边，呼吸短促。
“你再说一遍！我跟你说，你不给温薇子道歉，我跟你没完！”
简尤气极了，即便听着温薇子说了那么多，她还是在心里留有一丝希望。
可能李文源是有苦衷呢。
但面对这样吊儿郎当，左脸写着“不在乎”，右脸刻着“随便吧”的李文源，简尤心底里的怒火抖被彻底激出来。
前所未有的生气。
恨李文源的薄情寡行，也恼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再说一遍也没关系，我跟她就是玩玩而已，难道她不是吗？大家都是这么随便的人，你有必要插手？！”
“狗男人！”简尤一拳又要揍下去。
“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