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尤回到家,推开门之后发现没人,她沉了沉一天下来一直浮躁的心情。
坐在沙发上,终于有了时间和心情给家里打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简则。
“喂?”简则不耐烦的声音出现在手机的喇叭里。
简尤恍然隔世。
她回想起过年回g城的一幕幕,她很想亲口问问,到底母亲是怎么想的。
“是我。”简尤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是你?我是问你打来干嘛?!”简则没好气地问。
“我找的是我妈。”简尤冷冰冰毫无感情地说。
简则:“你有资格吗?我妈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别再打过来。”
“我打妈手机也能找到她。”简尤冷冰冰地说,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谁知道简则不屑地嗤了一声:“我早就在我妈手机里把你拉黑了。”
“你有毛病吧!”
简尤怒不可遏,若不是简则还是姓简,她还真的想剥开他的天灵盖看看脑子里的到底是浆糊还是水。
“你能别烦我家了吗!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妈气死才安心!?”简则怒吼,近乎咆哮。
简尤:“让我妈听!电!话!”
然而简则没有再回应,回应简尤的,是冷冰冰的一声“嘟”。
电话被简则挂断了。
简尤望着手机皱眉,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冲回去把简则揍一顿解气。
简则那边脸色不善地挂断电话之后,简定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举着锅铲,问:
“小则,谁打来的?”
“没,推销的电话。”简则若无其事地挑了一颗苹果,咔地咬了一口,道。
简定安不疑有他,回去继续炒菜,一边炒一边说:“去把你妈叫起来吃药,她最近的血压一直降不下去。”
“哦。”简则表情沉了沉,又狠狠瞪了电话一眼,进去找他妈去了。八壹中文網
……
而何家那边,文霞也在跟何冬临打电话,她坐在电话前,心情沉重地问:
“阿临,你想清楚了。”
对面的何冬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文霞神情哀切下去,她叹口气: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妈妈不是不同意你们,只是你们……只怕小尤知道之后受到的伤害更深。”
文霞说着,眼泪不自觉往下滑,又擦掉,说话却哭腔明显,怎么忍都忍不住:
“你再考虑考虑,得而复失的痛,妈妈不希望你承受,妈妈知道你很喜欢小尤。”
她早已看出来自己儿子的心思,她多了解自己的儿子。
一个对旁人鲜少关注,对女孩子更是退避三舍的人,对简尤却出乎意料又超乎寻常的好。
何冬临的这些举动,在生他养他的父母面前,几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不过文霞一直不想点破,也不愿点破。
而是一心希望何冬临能放弃。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可能,一切都是他们何家欠简家的,这是报应吗?
文霞只能声音抖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还是继续瞒着?”
一句话两个问题,却把电话对面的何冬临死死问住。
仿佛被死神扼住颈脖,让人连呼吸都不畅顺。
他靠在空无一人的科室椅子上,低垂着眼目光虚虚望向半空,没有焦点。
闻言,他沉吟了许久,久到能听见四周机器运作的细微声响,才答:
“我会等,等她能承受得更多的时候,我再告诉她。”
辛辛苦苦了这么久,潜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他还不想这么快地把她从身边……推开。
他起身准备把数据都做完。
温老爷子却推门而入,精神头很足的老爷子一双灼灼的眼睛紧盯着何冬临。
何冬临瞬间回头,“温教授。”
“嗯,今晚你估计要加班了,这个数据要再检测一下。”温老爷子沉着声音说。
这么多亲自带的学生中,温老爷子最看好何冬临,想到这,他又挪眼看向何冬临:
“你跟简尤那个丫头,在一起了?”
何冬临拿着笔的指尖轻顿,随即低笑了声:“嗯。”
然而抬眼,却没发觉温老爷子眼底有笑意,何冬临心微沉下去,瞬间警惕:
“温教授?”
温老爷子便笑起来,摇摇头,只是叹息一声:“没,没,你们好好的,别辜负了人家小姑娘。”
何冬临打量温老爷子的视线轻抖,又倏地收回,不动声色地应下来:“我会的。”
温老爷子惊叹于何冬临的警惕,但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要反复检测的那个数据指出来之后,便离开了科室。
留下何冬临自己在科室里加班。
这对于何冬临来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些焦躁,静不下心来。
心思早已扑回家里去。
因为知道,在家肯定有人在等着他。
然,何冬临十一点半回到家的时候,一推门就是满室的昏黑。
灯被关了,四处透着静谧,只有小猫咪阿鱿偶尔叫一声刷一下存在感。
何冬临猛地皱眉,打开客厅的灯之后便发现,简尤没在客厅。
他眉轻拧,挪步直奔简尤的房间,敲门——
没有人回应。
何冬临:“……”
跑了?
他纳着气,耐着性子再敲了几下,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何冬临下颌角绷了绷,心跳加快。
再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里面也关着灯,黑乌乌的一片,只有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微地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他瞥见床上躺着一道身影。
不知怎的,何冬临松了口气,感觉就好像刚刚千辛万苦反复检测数据时,看见结果符合预期数值的感受。
一种担惊受怕之后的安稳。
他没有开灯,怕惊醒了正在睡觉的简尤。
只是把路上买来的玫瑰放在床头,放下之后再回头,看着她睡觉的模样,忽然很想——亲一亲她的脸。
那是他从前想了多久都没决心做的事情。
现在好像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他便凑过去,垂着眼纳着气,鼻尖碰到她的脸颊,唇就要蜻蜓点水地一盖之前——
他忽然看见她的眼皮子在微亮的月色之中轻轻颤抖,抖得轻微而剧烈,想不发现都挺困难的。
何冬临:“……”
他忽然直起身子,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凝视正在“睡觉”的简尤,嘴角轻扬,眉眼染笑。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正在装睡的简尤:“……”
她继续装模作样地睡觉,只是并不平稳的呼吸出卖了她。
原本她装得好好的,若不是何冬临突然靠近,扰乱了她的心境,估计何冬临直到离开都不会发现她是装的。
反正都装了,简尤没打算打自己的脸。
她继续装模作样地像被惊醒了似的,模模糊糊地睁眼,又被床前何冬临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何冬临望着她的表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简尤:“……”
深夜十二点,但是大城市的夜晚并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都在闪着光,夹杂着月色洒进来,斑斓得让人挪不开眼。
简尤抬眼,却瞧见何冬临的脸在那些灯光之中明灭不定,瞧不清情绪的变动。
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他忽地压低身子,凑到她的跟前,两人脸朝着脸,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一厘米。
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在缠绕。
他的笑终于暴露在简尤的视线中,笑得……邪气。
他呼着气,不清不楚地说:“你说我大半夜进来,是想……做什么?”
简尤怔住,心剧烈地跳,开始理不清楚他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想拉开跟何冬临的距离,往后一退。
却发现后脑勺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她被固定了,动不了。
他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跑什么?”
呼吸缠着冷气钻进她耳朵里,笑得她头皮发麻,汗毛竖立。
简尤惊然发觉他兽性大发,原形毕露,顿时伸手推开他:“你干嘛!放开我!”
“就……不!”何冬临不轻不重地道。
简尤惊愕,忽然生气:“放开我啊!死变态!禽兽!”
谁知道他很不要脸地笑了声,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在广漠的夜晚之中纠缠不清:
“禽兽就禽兽吧。”
他压上去——
简尤剧烈反抗,指甲在他脖子处抓了一道道痕,然而力气却永远没有何冬临的大。
她的反抗就好像,蚊子对抗大象,鸡蛋磕石头。
就在她又惊又恐又觉得莫名的时候,何冬临的唇离她还剩一厘米左右,戛然停住。
就仿佛机器人忽然被按了暂停。
戛然而止。
两人的心跳几乎纠缠在一块,分不清你我。
何冬临的嘴边蓦地绽开一个笑,笑得肆无忌惮又清朗透彻。
简尤莫名其妙地盯他,正不解的时候,忽然被他蜻蜓点水地印了一下,软而糯,还微微有些潮湿。
然而却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轻得像牧师在亲吻圣经,虔诚而小心翼翼的吻。
“你把我当什么人,才怕我怕成这样?”
他低笑,温和而带着一身清气。
松开她之后,转身把那束花捧到简尤面前,新鲜的玫瑰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
简尤狠狠怔住,微讶地看向他。
他在黑暗中清冷抬眼,目光灼然:
“我来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