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馨和许怡两个人还是处分处理,家长和老师告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整整一个半小时。
周文若带着简尤、文霞身边跟着何冬临,两家人在校门口分别。
只周文若仿佛余怒未消,脸上还隐隐藏着愠怒,敷衍地跟文霞告别之后,便带着简尤走了。
另一头,文霞却跟儿子说:“你小尤妹妹可怜,以后多照顾一下,你周姨……唉。”
叹了口气,便也说不下去了,一切的互相埋怨都藏在了说不出口的话里。
虽分隔两地,但两家人的气氛却出奇的一致,都仿佛陷入了什么僵局,十分凝重。
连比简尤小三岁的弟弟简则晚归都没有人去管去教导了。
两夫妇躲在房间里似乎还吵了几句嘴,只不过碍于孩子都长大了,怕他们听得懂,于是都压抑着不多吵。
但简尤还是多听到了两句母亲埋怨文霞的话,只不过被父亲喝斥着打断了。
简尤知道大人们有什么事从来不说,也不愿意管,第二天照常去上学。
她带了洗干净的何冬临的校服,一直在心里想着有没有机会去给他,当第一单元测试的考试成绩下来,她就没有心思想了。
除了数学,其它都在及格分的边缘疯狂试探,英语甚至差了一分才及格。
她看着一科科的试卷,表情凝重得可以从上面刮下碎石来。
叹了口气,有些时候真的努力不代表成绩,跟不上就是跟不上,她只觉得泄气。
简尤中考确实是超常发挥了,才碰到一中的车尾,倒数第二进的学校。
而倒数第一就是简尤的同桌,宋文无,只不过听说他虽然是倒数第一,但是分数是够不到线的,花钱买的学位。
若是没有他,简尤才是那个倒数第一。
此时,他一甩都是二三十分的卷子,对着简尤嗤笑了一声,倒头就睡。
两人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谁也看不惯谁,也互不搭理,宋文无似乎意识到简尤不是他那一类人,也不爱撩拨她。
简尤乐得如此,当没有这个同桌。
而王馨和许怡两个人被学校公开处分,并且调了班,一大早的时候就回班里收拾东西搬去了楼下。
这个处分还有差点被退学的恐惧击退了她们对简尤的敌意,一时间看见简尤都仿佛耗子见了猫,深觉惹不起,看见简尤都躲着了。
下课之后,简尤左右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校服拿过去还给何冬临。
于是便提着遮得严严实实的袋子,从三楼往四楼走去,途径一个公告,发现好多人挤在那里熙熙攘攘的,估计是全年级排名挂上去了。
简尤心里刺了一下,不想看,又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却没料到一抬头发现何冬临居然在公告前看得津津有味。
上面除了高一年级的排名,就只剩下一些学校的活动公告之类的东西。
人群里仿佛何冬临格外引人瞩目似的,总能让简尤一眼就发现他的身影。
简尤心里一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担心他看见她的年级排名,连忙钻进人群里一拽他。
何冬临顿时微微低下头,发现是简尤,眼里便蒙了一层笑意,“怎么了?”
“出来。”简尤拉他衣角一下。
他身边跟着林千帆,也发现了简尤,顿时笑嘻嘻地凑上来开玩笑。
“小妹妹,学习挺差嘛,年级倒数第五。”
简尤顿时感觉羞恼,太阳斜斜晒下来再热都觉得凉,她忍不住绷着脸去注意何冬临的表情,发现他神情依旧。
没有被嫌弃。
不知为什么,简尤只觉得刚刚提起来的紧张静悄悄地又被放下了,她表面不动声色。
“这个还你。”
简尤把袋子往何冬临怀里一塞,转头便走。
十分果决利落,仿佛多停留一会都会让她不自在似的,惶恐避之不及。
何冬临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背影就已经窜出去老远了,只能捏着那袋子,打开一看是他的校服。
一闻,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控制着点,不要老是口无遮拦。”何冬临叹息一声,拉扯过林千帆警告。
“啊?”林千帆愕然,“我怎么口无遮拦了?”
何冬临只觉得这林千帆无药可救,只无可奈何地说:“吃多点核桃,听说补脑。”
林千帆成绩也不好,常常倒数,经常被人调侃惯了,他自己也从来不在意,所以还是不明白何冬临什么意思。
他莫名其妙地挠挠头,不明所以。
从倒数第一,到倒数第五,乍然一看像是进步了,其实不然,高中的内容比初中的要深奥许多,一些之前在她前面的,都被挡了下来而已。
换言之,就是只不过别人退步了而已。
简尤把试卷藏了起来,没有带回家,但是现在家长跟老师交流是很方便的,家长群里很快便发了排名还有各孩子的分数成绩。
简尤一回家,便感觉到气氛依旧沉重,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她的成绩。
“小尤,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就这样学习的?”简定安眉头一皱,气场便沉了下来。
“小则的成绩也下来了,全年级第五。”周文若忍不住说道。
简则坐在一边,当作没看见简尤似的,不拿正眼看她,只抱着手臂在冷笑看热闹。
简尤顿了一下,感觉到明显的压力,她抿抿嘴,沉沉地说:“我有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还是打架?你该好好反省你自己了!”
简定安从前很少责骂简尤打架的事情,虽然也从不表示赞同,这样责怪倒是第一次。
简尤喉咙仿佛被一团黏糊的泥堵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更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这个时候文霞打来了电话,周文若还跟她置气,不愿意接,把手机丢给老公让他公放。
“这样……替我跟小尤妈妈说句抱歉吧,我昨晚也是说话没过脑子,一时冲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文霞似乎是先示弱道歉了,并且表示知道了简尤的成绩。
作为道歉的赔礼,她让何冬临周末给简尤补习功课。
“这不好,阿临那孩子都高三了,自己复习准备高考都来不及,不用补了。”
周文若终于肯自己接了电话,两人重归于好,只是推来推去,最后还是答应让何冬临给简尤补习。
挂掉电话,周文若对简尤严厉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一些,只叮嘱:
“听到没?以后周末去何叔叔家,跟着你临哥哥补习。”
简尤一愣,脑海里闪过何冬临藏笑的眼睛,好半响才应下来。
而在何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家三口都在客厅里坐着,气氛并不凝重,只隐隐还有几分轻松。
文霞挂掉电话,才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她迟疑又迟疑,最后还是忍不住说:
“明明是妈妈在生气,你倒让妈妈给你周姨赔礼道歉了。”
文霞还有不满,但一转头倒也释然了,只问儿子:“满意了?”
何冬临正翻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来,淡淡笑了,“满意。”
“妈妈不懂你,都高三快高考了,自己的功课准备好了?小尤妹妹的功课你也大包大揽了。”
文霞继续补充:“家长群里,你们班叫温溪的那个孩子的家长私底下找我们要你给他们女儿补习,给你家教费,那你怎么推了?”
“妈不是叫我多照顾小尤?”他直起身子,反问。
“小尤成绩不好可以另外找家教或者补习班,我是怕你身兼二职分心,没说不照顾小尤。”
文霞对此,觉得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没必要让儿子分心而已。
“放心,不会分心。”何冬临笑着答。
何冬临回到房间,第一次翻开自己塞在角落的塑料箱子,里面都是以前的复习资料,文霞都给他装在这里了,没扔。
他抿抿嘴角,从里面把高一上学期的内容都翻了出来,虽然过了两年,但书本依旧显得簇新。
他向来是个爱护书籍的人,不管是学习资料还是课外书。
翻开书本,他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拿着笔做了标注,他显然知道,给别人补习讲课,跟自己复习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他在做准备。
然而第二天去上学,林千帆惊愕不已地看着何冬临在早读时间补写作业,这在以前是从来没见过的事情。
“我去,临哥,你怎么回事?你也会回来再补作业?昨晚做贼去了?”
“忘写了。”何冬临轻飘飘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