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节(1 / 1)

儿也没那么简单,魔主得知道泽林心中难平之事、执念所向才可引诱他的心魔。魔主或许认识泽林,或者暗中调查过他。”

后来雎安也跟她说过,荧惑灾星身死的一系列事情大约都是魔主所设计,配合着南方大阵和不周剑失窃来引诱他失格。天机星君失格时若失控,散出的煞气数倍于其他星君,更何况他一旦身死便相当于定海神针倒塌,天下心魔再无压制尽可归于魔主麾下。

听完即熙只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冤了,被坑得这么惨居然还只是个捎带脚的。

“居然敢拿我为难雎安,这不知道啥玩意儿的魔主可别落在我手里,我与他不共戴天。”即熙冷笑一声,放下酒杯。

贺忆城挑挑眉毛:“拿你为难雎安?”

即熙便说了魔主拿她布局来迫使雎安失格的事情,贺忆城听着听着凤目里就有了探究的笑意,他给即熙满上酒,笑道:“我说……即熙,雎安是不是喜欢你啊?”八壹中文網

即熙瞪他一眼,吐出了那个多年来未曾改变的回答:“你放屁。”

“我怎么就放屁了?雎安会因为你的死,心潮起伏以至于失格,他那样以天下为重的人,你甚至重过了天下。他难道不是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

“……你能不能改改你那肉麻的形容方式,什么骨子里什么心头肉,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即熙皱着眉头,说道:“他那么用心地照顾我教导我,到头来却发现我从最初就在说谎,一直骗了他七年,能不心潮起伏才怪。退一万步说,我从前跟他表过情意被他拒绝了。”

贺忆城揉揉太阳穴,他这位发小从小就不解风情,偏偏长得好性格又豪爽,更是贪狼星君桃花主,从来不缺爱慕者。她混迹青楼多年,有过几段糊涂情史她便以为自己经验老道,看得透彻了。

他坚持道:“你跟他表情意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假如他又改变想法了呢?假如他喜欢你呢?你有想过你当初不告而别,又因为误会死在他手里,这才是让他失格的真正原因吗?”

即熙脸色就有点发白,她说:“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你不会因为宁钦那朵烂桃花,到现在还怀疑别人的真心罢。”贺忆城翻起即熙不欢而散的旧情。

“和宁钦有个屁的关系!”

雎安从没喜欢过什么姑娘,怎么会喜欢她呢?再说如果他喜欢她,那她的欺骗隐瞒和逃离就更加罪大恶极。

这世上伤害雎安的人都该死,即便是她也一样。

即熙在奉先城的红仙楼里待了一天,欣赏了一遍楼里的美人,赏了歌舞吃了酒食,贺忆城还把招待她的这一笔费用明明白白记下来,抵了他的部分利钱。

不知道怎么即熙不太想回去面对雎安,一直磨到再不回去就门禁了,才打马上路。这路走到一半就开始下雨,春末夏初的疾风骤雨,即熙穿着斗笠还不算狼狈,紧赶慢赶赶上了宫门关闭前一刻到达。

她刚刚下马把马交给值夜弟子,就看见宫门后站着一个人。

宫门昏黄的灯光下,雎安穿着浅青色宫服,身上兰花绣纹似有还无,星宿纹饰从肩膀蔓延至看不见的后背。他眼上系着白色纱布,头发半束半批,撑着一柄灰白色油纸伞,漫天雨幕喧哗急躁,可他站在那里便是静谧安定。

即熙怔了怔,飞快地跑过去跑入他的伞下,说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这里?寄云呢?”

雎安笑起来,他摇摇头:“我让她早点回去歇息了,我来接你。”

即熙见他半边臂膀都湿了,就心疼起来:“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是明天才回来呢?你就在门口这么一直等着?”

雎安仍旧笑着,说道:“若你愿意回来,我总是要来接你的。”

“什么愿不愿意的,我还能跑了不成?快快快,我们快点回去。”即熙抢过雎安手里的伞,替他们二人撑起来。

她满心想着不要让雎安受寒,一时忘了她确实跑过。

不告而别,一去七年,杳无音讯。

以至于她的每一次离去,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归期。

雎安没说什么,笑着任由她撑着伞,靠在他身边在雨里开辟出一块净地,缓缓向前走。

即熙有些犹豫地跟雎安说起苏章的企图,并再三声明她严词拒绝了苏章曾经要她偷星命书的要求。她和雎安说要防着点寄云,看好星命书,雎安一一点头答应。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之间一时很安静,在雨声和雎安身上清脆的禁步响声中,即熙想起来了那个致命的问题。她咬咬唇,有些紧张地转过脸去,向雎安确认道:“雎安,我问你个事儿啊,你……喜欢禾枷即熙吗?你不喜欢她对吧?”

身边人的呼吸似乎有瞬间的凝滞,他沉默了一会儿,在这短暂的安静中即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雎安,但因为他眼上系着白布,他的神情看不分明。

即熙因为这安静而感到不安,她又问道:“你不喜欢她吧?”

“你好像不希望我喜欢她?”雎安淡淡地说。

“那是当然。师母是觉得啊,她是灾星你是善星,你俩完全不般配,她还不如寄云配你呢……不不她俩都不配你。而且她欺骗你又离开,你要是喜欢她……那真的不值当啊。”即熙站在长辈的角度解释了一番,然后紧张地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不喜欢她,对吧?”

雎安安静了片刻,雨滴敲击伞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沙子摩挲过耳朵,直至心房。

“嗯。”他淡淡笑了一下,简短地回复道,像是一滴水落在地上的轻响。

即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并没有注意到雎安的笑只是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一把小刀子

40、衣柜

两人在雨中沿着依山而建的石阶慢慢而上,穿过外宫到达内宫,再从翠绿掩映间走到实沉堂——即熙新的住处。她封上贪狼星君便另立新居,住到了实沉堂中,此处依山势在析木堂之下,两方距离比之前远了许多。

即熙走入实沉堂的屋檐下,而雎安撑着伞站在雨中,即熙回头看时便见雨滴从他的伞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他隔着雨帘微微抬起下颌。若不是他眼上蒙着白布,这样的角度应该是在看着她的眼睛。

雎安轻轻一笑,突然说道:“师母,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星卿宫?”

他的声音很安稳,像是不经意提起的话题。

即熙怔了怔,心想雎安怎么会知道的。她脑子转得飞快道:“啊……要走?这个……不是每个星君都有负责的州府么,我听说思薇要去梁州,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州府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就打算动身,带上冰糖一起见见世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雎安淡淡地问道。

再一次被戳中心事的即熙僵硬地笑了几声,她在雎安面前一向没有骗人的本事,此刻又不能说真话。

于是她委婉地说道:“嗨,各个星君品性不同,有常年在外的也有总是坐镇宫中的,我生性比较散漫喜欢在外头待着,抽空会回来坐坐。你也不要太伤感,缘分譬如朝露来去匆匆,离别才是世间常态。”

离别才是世间常态。

所谓不可深究,等候机缘。

雎安听着她洒脱轻松的声音,雨声沙沙地摩挲着伞面,他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一笑,无奈却也纵容。

“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若是你想回来便不用有所顾虑。只要你想回来,我永远都会去迎接你。”

即熙笑起来说好啊好啊,声音雀跃。

待即熙走进房间,木门合上的时候发出被雨水浸润的撞击声,闷闷的像是敲在沾满灰尘的破鼓上,雎安的眼睫在白布下微微颤动。

有个熟悉的声音自元婴内浮起,在他的耳边低语。

——第一次她不告而别独自远走,第二次她找好理由,只想带走冰糖。这种坦诚未免太过伤人,她到底拿你当什么?

雎安浅浅地笑了一下,他转过身去撑着伞,在湿滑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着。

“她希望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她希望他是友人,他便是友人;她希望他是师长,他就做师长。

她希望他不要喜欢她,他可以静默一生,不让她知晓他的心意。

若她计划的人生里没有他的位置,那他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并等着她某天想起他时回头看看他。

他这一生已经是如此,无论如何不会改变心意,那就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来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你不会伤心么?

雎安走回析木堂,站在屋檐下收伞时,那个沉郁的声音这样说道。雎安沉默了一下,将伞斜靠在墙上,拉门走进房间。

“自然……也会伤心。”

他喜欢的这个姑娘,他想要她永远自由肆意,做她想做的事情,过她所喜欢的人生,做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即熙。

若她能如此,他愿意伤心。

三四天的时间过去,雎安的伤慢慢好了起来,他脸上的纱布拆掉的那天师母紧张得不行,见没有留疤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思薇这些日子去看望雎安,总能见到师母在捉弄她的堂妹寄云,一面奇怪于师母对雎安过度的维护,一面又疑惑于雎安从不责备师母。

这种情形总是让她想起即熙。

不仅师母和即熙相似,就连雎安对待师母的态度都与对待即熙相似。

若不是亲眼见过即熙的尸体,她都要怀疑师母和即熙是一个人。

再过几日她就要启程去梁州,思薇吃完晚饭回到昭阳堂时,推开门不期然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来人正坐在她的梨花木椅子上喝着她珍藏的明前龙井,见她来了便啧啧笑道:“你这包茶是上品,比从前我们悬命楼的也不差。”

这场景太过熟悉,思薇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半年前,她刚刚把他救醒的时候。

“你……”思薇慢慢回过神来,两步走上去急道:“你怎么进来的?你为何不易容,你这张脸有太多人认识,被人看见你就出不去了!”

贺忆城摸摸自己的脸,笑道:“自然是我来的时候易了容,守门的弟子认得我知道我是你的客人,于是我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你的封门符没改,我又堂堂正正地进了你的房间内。”

思薇竟有些无言以对。

“至于我现在换真容,是因为我要来同你道别,最后还以一张假面皮对着你,我怕以后你忘了我真正的样子。”贺忆城撑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酒窝浅浅。

思薇怔了怔,她问道:“你要走了?”

“嗯,你不是说我可以离开奉先城吗?我准备去别的地方游山玩水,估计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思薇看着贺忆城,她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不好听的话她都说过了,好听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贺忆城打了个响指,道:“正好你的生辰礼物还差一样,我给你送来。”

只见贺忆城从袖子里慢慢地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小兔子有点慌乱地趴在他怀里,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思薇。

“和你颇有缘分的一只兔子。”

思薇疑惑地看着这只小兔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它和我有什么缘分?”

“它是我在你生日这天救下的兔子,我救它一命恩同再造,所以那天就算是它的生辰,它和你就是同一天生日了。再者你看看它多像你,你也是皮肤雪白,但情绪一激动脸也红眼睛也红,就跟兔子似的。这么深的缘分,你不认她做个妹妹都对不起她。”贺忆城一番天花乱坠的胡言乱语,然后出其不意地把兔子塞进思薇怀里:“快把你的妹妹抱抱好。”

思薇有些僵硬地抱住它,感受到活物温热的体温,她慢慢放松下来,有些犹豫地抬眼看着贺忆城。

“这兔子好像是公兔子。”

“那就是你弟弟。”

“……”

贺忆城稍微收敛了笑容,指节在梨木桌上敲着,撑着下巴说道:“其实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的,那天我说的话并非有意,对不起。”

思薇微微低下头,摸着兔子身上的绒毛,低低地说:“你不过是说了实话。”

灯火下她的神情黯淡,没有了平时尖锐骄傲的样子。贺忆城觉得这次见到的思薇,好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

贺忆城眼睛转了转,说道:“别不开心嘛,我给你唱首歌儿吧,咳咳咳,你听好了啊。”

“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分茶攧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伴的是银筝女银台前理银筝笑倚银屏,伴的是玉天仙携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楼,伴的是金钗客歌金缕捧金樽满泛金瓯。你道我老也,暂休。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更玲珑又剔透。我是个锦阵花营都帅头,曾玩府游州。”

贺忆城一首小曲儿唱下来,声音是极好听的,也句句在调子上,就是这内容太过放荡不羁。思薇听着听着眼睛就瞪起来,捉了他打拍子的手掰过去,掰得贺忆城哎呦哎呦地喊疼。

“你能不能要点脸面?”

“要什么脸面,我要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卧柳。”贺忆城笑眯眯地说。

思薇咬牙切齿:“你真是……俗不可耐!”

“非也非也。”贺忆城揉着被掰红的手,看着眼前一扫沉郁之气,重新精神起来的姑娘,笑道:“你可听过生有热烈,藏于俗常?那便是我。”

生有热烈,藏于俗常

对于他这种自我吹捧,拼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思薇造已见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她抚摸着手里的小兔子,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脸半晌,突然想到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虽然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心实意几分戏弄,但是他确实给她准备了一场很好的生辰礼。

“谢……谢你。”思薇磕磕巴巴地说。

贺忆城愣了愣,他看着脸慢慢红透了的思薇,她明显不擅长说这种话,但居然也不躲避,就红着脸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别突然这么可爱,我可是会动心的。”贺忆城似笑非笑地说。

思薇又柳眉倒竖瞪起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院门打开的声音,屋外一声呼喊:“思薇啊,我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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