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陆无歇是傍晚回到厢房的,他一坐到凳子上,面色带着林堇从未见过的严肃。
世子这是闹脾气了?
林堇走到他身边,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了?”
陆无歇匍匐在桌上道:“林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主子的话,银号打烊之后我就回来了。”林堇如实回答。
陆无歇点点头,随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
林堇打开,发现是一小包饴糖和一块番薯味道的甜饼。
“主子...”
“请你吃了。”
林堇拿了块饴糖放在嘴里,至于那番薯味道的甜饼,他知道自家主子喜欢,没敢碰。
“甜吗?”陆无歇问。
林堇点点头。
“可我吃起来怎么酸酸的?”陆无歇又问。
林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打自家主子和钟璃认识之后,行事作风变得严谨了好些,分开之后是做了些荒唐事情,比如和六皇子大打出手。
可自打他决定开始再次把钟姑娘追回来,人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怎么这会又跟之前刚和钟姑娘分开的时候一样,似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主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林堇大着胆子询问。
陆无歇想了一下,突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林堇,你说我现在开始学医晚不晚?”
“主子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林堇问道。
“就问你,觉得如何,我学医?”陆无歇没回答林堇的话,而是执着于他的回答。
林堇嘴角抽搐几下,道:“主子还算了吧,我记得您包扎的水平还没属下好,就别霍霍其他病人了。”
他话刚说完,只觉得对面睇来一道如刀般的犀利眼神。
林堇抬眼胆怯地看了下,顿时冷汗从额头上流下,不由分说他拱手快步退出房间。
钟璃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为了防止有人对她监视,她让拓柏的车子停在隔壁巷子,自己一个人步行回了房间。
她刚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为了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她摸黑走到桌前,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刚把油灯点燃,险些被坐在面前的一道人影吓得跌坐在地上。
“回来了?”陆无歇的声音带着三分的嘟哝。
钟璃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坐这里都不点灯?怪吓人的。”
陆无歇不吭声就这般看着她,从她在对面巷子里和拓柏兴冲冲的招呼告别到上楼,他方才坐在窗前全数看到了,点灯?点什么灯,他哪里还有心情考虑这些,就让他一个人黑彻底好了。
“怎么,不高兴?”钟璃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问道。
陆无歇没吭声,只是倒了杯清茶放在她面前。
钟璃看着热乎乎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眉梢一扬,这茶竟然是刚泡的。
想到这,她抬眼看着陆无歇,又看了看窗扉处,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我还忘了给你说,明个我们去琴关街的时候,我准备让拓柏当我们的马夫,他是北狄人,家族之前是跟着军队作战的军医,现在从商了,可是祖训还在,他的身手和林堇差不多。
我想他跟着我们,能多少有个保障。”钟璃道。
“嗯。”陆无歇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哝哝应道。
钟璃抿唇舔舐了下略显干的唇角,道:“还有,我去了拓柏的药铺子,和他讨论了些目前北狄和南岳国发现的疑难杂症,多少有了些眉目,然后...”
“璃儿!”钟璃的话还未说完,陆无歇胸膛快速地起伏几下,轻声打断她的话。
钟璃咬唇等着他往下说。
“我知道之前我隐瞒了你不少事情,可是来的时候我也说了,只要你愿意,我以后不会再这般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保证我们的感情掺不得任何杂质,毕竟...本身,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避免不了勾心斗角和相互利益。
可是我是真的欢喜你,我活了两世,你是个意外,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讨厌,甚至...”陆无歇说道这,轻轻打了一个嗝。
钟璃问道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又垂眸看了眼他偷偷藏在床下的酒罐子,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之前还不知道,这堂堂贤王府世子,一介风流,失恋了还喜欢借酒消愁,借酒壮胆了。
“我和拓柏不是...”
“我知道,拓柏是医药世家,你们又有共同话题,他长得也不赖,身家又干净,不似我朝堂争斗复杂多变,还有你说的,武功和林堇不相上下,是个女子都会喜爱。
可是...你既然收了我的物件,也没丢,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陆无歇说着,还不忘悄咪咪扔下一句:“再说林堇也打不过我。”
“世子怎知道我没把你送我的盒子扔掉?”钟璃听到他的话问道。
“我翻了废纸篓...”
钟璃听到这,探头看了眼自己的卧房,心中是好气又好笑。
她知道陆无歇这一世为了隐藏真正的自己,性子早就变得放荡不羁,做事带着些许的霸道和纨绔,可是她着实没想到,他竟然幼稚地会去翻那个东西。
“世子!”钟璃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道:“我知道我说的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我希望你把我之后的话听完。”
陆无歇不看钟璃,故作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弱弱地发出一声闷哼。八壹中文網
钟璃叹口气,道:“我和拓柏探讨医学是真,可是之后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因为...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陆无歇的面前。
陆无歇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酒都醒了。
“判官笔?哪里来的?”他问。
钟璃没回答,只是给他一个自己想的眼神。
“拓柏?”陆无歇问。
钟璃颔首道:“是,拓柏。
我和他聊到灵山之前的荒灾导致的瘟疫的时候,他和我说起十一年前的事情,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陆无歇摇摇头,他现在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如果他没猜错这事儿和他母亲有关。
“拓家是行医世家,对佛理也颇有研究,若是逮空,基本上每年都会去灵山寺一趟,十一年前他得幸随着家中长辈去灵山寺,当时恰逢中元节,在山上的时候他们家的车子遇到一场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