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堇,人现在在哪里?”
钟璃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询问驾车的林堇。
“钟姑娘,那女子此刻在乱葬岗,世子带人在一旁守着只等您过去验尸。”
“验尸?人死了?”钟璃捕捉到林堇话里的重点。
林堇顿了一下,缓缓点头道:“是,世子把人从小太监手中拦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钟璃听到这,摇头闭上眼睛道:“我以为她再如何也会留人一条性命,谁知南宫娘娘说的一点都不假,在她身边没几个能活着的下人。”
“钟姑娘您也莫要伤心了,世子说这事儿皇上必然会知道,她以后也没这机会了。”
“但愿吧。”钟璃叹口气,嘱咐道:“林堇麻烦快一点,是!”
与此同时常汀殿内。
容妃躺在浴桶中,闭眼享受着身边的下人在她柔软的身躯上按摩,捶打。
“娘娘感觉如何?”老嬷嬷一边用力忙着手中的动作,一边不忘询问主子的感受。
容妃笑了笑,侧眸看着放在肩膀的手,那手柔嫩细滑与手主人的那张沧桑的老脸构成鲜明的对比。
“都说这处子血养颜嫩肤,之前父皇还总是说这是谬论,如今看窦嬷嬷的手,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佐证吗?”
“娘娘。”窦嬷嬷笑着迎着烛光伸手欣赏道:“老奴能有此,不也是沾了娘娘的光吗?再说...老奴是下人,身子自然没有娘娘娇贵,这么多年,老奴不过是侍奉娘娘沐浴都能这般,就别说娘娘了,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惊艳,娇美。”
“呵呵!”容妃笑的声音越发大了些,指尖在殷红色的水中拨弄道:“也就是嬷嬷跟着本宫这么久,本宫自是了解你的性子,不然本宫还真觉得你这是在奉承。”
“哪有!”窦嬷嬷娇嗔地剜了一眼容妃。
容妃悠闲地拿起放在浴桶边的花瓣一片片加入水中道:“世人皆说着腐尸花恶臭难闻,只怪它招惹蝇虫,可是谁又知道,这五十年一开的花骨朵入了这血水中便是最好的养颜圣品。”
“那是她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窦嬷嬷道。
容妃叹口气,把玩着手中的花瓣道:“对了,既然南曼被大理寺抓走了,她未做完的事情...”
“娘娘放心一切按计划走,娘娘要的东西,老奴一定按时准备好。”
“好!”容妃满意颔首。
钟璃抵达乱葬岗的时候天空已经将要破晓。
春日正是蚊虫开始繁殖滋生的时候,阵阵恶臭直冲云霄,她跟在林堇身后每走一步,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小飞虫被他们惊扰纷飞。
陆无歇带着阿五在附近一处参天槐树下休息,为了规避蚊虫,二人周围都点着好些艾草熏料。
“莫苍。”钟璃从马车上跳下。
陆无歇靠在树上假寐,听到有人呼唤,睁眼看清楚来人,迎上前接过她身上背着的药箱子,道:“人已经死了,就在那里。”
钟璃顺着陆无歇的指引朝槐树的另一边看去,只见泥泞的地上有一具用白单子盖起来的尸体。
她快步靠近,蹲在地上,迅速拉开单子。
当一张少女惨白的面颊映入眼帘的时候,钟璃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宫女,我见过。”她说道。
“钟姑娘见过?”林堇禁不住疑惑询问。
钟璃点头看了眼陆无歇道:“春日宴上,她跟在容妃的身后,当时南宫娘娘还说过让她小心,我本以为这话是南宫娘娘的一句调侃,谁知她说的竟然是真的。”
“既是如此,南宫小蝶定然是知道容妃的好些事情了。”陆无歇走到她身边跟她一并蹲下,说道。
钟璃颔首接过陆无歇递上来的手套,一边检查,一边接下他的话:“对,知道一点,但是并不多。”
“怎么说?”陆无歇道。
钟璃道:“等验尸结果出来,我才能确定心中所猜测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乱葬岗,大部分的蝇虫都躲了起来,钟璃摘下手套,把单子原盖在那女子的尸体上。
“如何?”陆无歇迎上前,询问。
钟璃随手把临时记录的验尸单递给他。
二人走进马车,陆无歇已经看得差不多道:“死因是失血过多?”
“是!”钟璃颔首道:“死者的手脚有被分别捆扎和吊起来的痕迹,脖颈处有一刀伤,那刀伤便是致命伤。”
“分别捆绑,吊起来...我怎么听得像是宰杀动物的样子。”陆无歇微微皱眉。
“正是。”钟璃肯定着陆无歇的猜测,道:“就类似于宰杀动物放血一般的样子。”
“那这单子上还写了,她腰上少块肉?”陆无歇又问。
“嗯,不过看凝血和伤口情况应该是死后被割去的。”钟璃说着,眉头深深皱起道:“只是我不理解,容妃既然只是想要那小宫女身上的肉养花,剁去手脚就是了,为何要多此一举的杀人放血。”
陆无歇看着一脸愁容的女子,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卷成筒状宣纸放在她的面前。
“昨个你连夜找我来乱葬岗办事,我思来想去便命人查了这容妃的事情,一大清早收到的,你看看可有用?”
钟璃接过,看着宣纸的边沿上被蜡封的痕迹,她知道这东西应该是刚到陆无歇手中,他那会忙着给她帮忙,也未来得及查看。
她从怀中拿出解剖刀踢掉上面的封蜡缓缓展开纸张。
上面写的内容并不多,不过寥寥几句话,可当钟璃读懂上面所有的讯息之后,本来就冷清的面容霎时变得严肃。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何容妃要杀人,也知道她为何会给那小宫女放血了,我们现在不能回大理寺,快!快带我绕过北门,进宫!”
陆无歇这是第一次见钟璃这般紧张的。
他先是吩咐林堇调转马头,之后从钟璃的手中接过那宣纸查看。
待他浏览完上面的内容之后,他的手用力攥紧那张纸道:“容妃是想让皇室无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