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夹着点点烛光卷入珠帘,阵阵飘香的酒气溢满带着些许檀香味道的厢房。
“嘶...好蛰。”钟璃轻声呢喃出声,指尖用力地抓着桌沿。
陆无歇站在她面前一手拿着个小瓶子,一手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颚,听着钟璃呢喃细语,嘴中不禁嘲讽道:“这点就蛰了?本世子倒是觉得钟寺正可以再晚点回大理寺,明个这招子一发炎,你倒是有了可以休沐的理由。”
钟璃听到这,还想让对面男子手下轻点的话被全数咽了回去,她咬着唇一副忍耐的模样。
陆无歇看着汩汩涓流从她的眼角流出,细瞧好些细碎的赃物慢慢被冲刷出来,这悬着的心才徐徐落下道:“你倒是心大,和花瑶去吃了铜锅,我却在大理寺等你半个晚上。”
“瑶儿盛情难却,我又岂有推脱之理?”钟璃反问。
陆无歇听到这,笑了,道:“那依照璃儿的意思,本世子就是那个可推脱的?”
他说着,随手把用完的小瓶子放在桌上,故意道:“真是寒心,为了这瓶洗眼的药水,我可是把整个金城跑遍了,去了趟宫里从御医馆院判手中得来的,未曾想某些人还不领情,倒是觉得我是那可有可无之人。”
说完,陆无歇索性转过身来了不搭理。
钟璃看着他的背影,望着他这小儿家的举动,和他相处这般久多少也对他要做什么有了大概的猜测。
她起身绕到他面前。
陆无歇又转了个方向。
她扬眉,又绕了一圈。
在陆无歇还想背过身的时候,钟璃连忙道:“那...莫苍想如何?”
陆无歇扬扬眉,指着自己的面颊。
钟璃就这般看着他,看来这陆无歇是吃定她承了旁人的好,就会羞涩和心中亏欠,这是想着法子骗亲亲和贴贴啊。
只是这方法着实有点幼稚,如此的贤王府世子倒是像个找娘要抱抱的三岁小儿。
陆无歇倪了她一直,他知道钟璃心如明镜,可是现在要脸岂对得起他这金城第一纨绔称号,想到这,他更是肆无忌惮地朝她面前凑了凑。
也罢!
钟璃叹口气,踮起脚尖准备凑上前。
“咕噜”一声肠响打破这突然升起来的暧昧。
钟璃反应过来垂眸看着对面男子的小腹。
陆无歇眯紧双眼,看着自个不怎么争气的肚子。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等着。”钟璃不再继续方才的动作,收拾好桌上的瓶瓶罐罐,转身走出房间。
陆无歇听着身后响起的关门声,无奈坐回位置上,拿起清茶倒了一杯。
“世子!”同时林堇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身边,道:“世子这么晚了喝茶容易失眠。”
陆无歇闻着茶香道:“你懂什么,这是在浇灭心中怒火。”
林堇听到这,本来还一副关心的模样,瞬间崩塌,他看着对面自家主子的肚子,就差嘴角扯动憋笑出声。
陆无歇睨了一眼林堇。
林堇连忙收敛表情,不敢造次。
“话说,主子,您若是真的这般担心钟姑娘的安全,为何方才不直接说让她以后再出现此类情况莫要冲锋陷阵了?”林堇问道。
陆无歇喝完手中清茶,看着钟璃屋内的简单陈列道:“林堇,你可欢喜过一人?”
林堇一怔,还未回答,陆无歇又自顾自的说道:“对,我怎么忘了,你二十二之前都不会有。”
“世子,如何...”
“既然没有,那你定然不懂。”林堇的话还未说完,陆无歇继续道:“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有的人把欢喜当成囚禁,深怕所爱之人有半点闪失,故而要了她的自由。
有的人把习惯当成欢喜,寻寻觅觅要死要活,最后郁郁寡欢,自我否定,求而不得。
有的人只是希望所欢喜之人快乐,做她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沿途荆棘密布,也愿意同甘共苦,护她周全。
璃儿不是金丝雀,必然不需要圈禁,或者活在谁的羽翼之下,也不需要感恩或者习惯谁,懂?”
林堇挠挠头,有些茫然,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有这般感慨了。
“就知道你这个呆子不懂。”
陆无歇的话刚说完,厢房的门被推开,钟璃端着个盘子走进来。
“做了点番薯团子,看可喜欢。”她说着,把盘子放在桌上。
陆无歇横了林堇一眼。
林堇拱手退出房间。
“如何?”钟璃看着陆无歇吃着面前的团子,询问。
“这是如何做的,味道还真不错。”陆无歇嘴角勾起,面儿上很是满足。
钟璃看着他吃得差不多,转手从怀中掏出一份信笺放在他面前:“看看这个。”
陆无歇擦干净指尖,拿过查看。
起初他以为只是简单的信件,直到他看完上面的内容,面色一沉道:“这...谁给你的?”
“赵旻。”钟璃说着,拿回信笺放进袖口道:“上面全数都记录了安平侯和北川帮的往来,以及运往瀛洲那批武器是如何以次充好的,就这个信足以让安平侯满门抄斩。
如果我没有断定错的话,之前在燎城外刺杀我们的那批土匪应该也是安平侯的人,是吗?”
陆无歇点点头,朝堂就是这般,表现看起风平浪静,背地里都是风起云涌,“是,他之所以这次对我们没有下手,也是因为左腾已死,我们这次回来算是空手而归,没有证据无人能定他的罪。”
“所以,我若是把手中这个交给皇上...”
“璃儿,不可!”陆无歇闻言,连忙制止。
“为何?”钟璃眯紧双眼,就这般看着陆无歇。
陆无歇喉结滚动,似是不想多言。
钟璃垂眸,思忖半晌后,道:“因为,那第二批来的土匪是贤王府的人是吗?”
陆无歇一怔,抬眼看着钟璃。
“是谢云溪对吗?”钟璃又说道,她可记得若不是她们逃得及时那第二批人是准备把他们都杀了的,而此刻能做出如此疯狂举动的只有不想让陆无歇和她回来的谢云溪。
陆无歇苦笑一声,他就知道钟璃这般聪慧的,他根本瞒不了多久。
“是,是谢云溪,如果只是单纯的安平侯,我早都呈给皇上了,谢云溪是贤王府的人,就算这事儿我爹不知晓,贤王府也难辞其咎。”他说着,眉头皱起,事到如今他都没有一个两全之策。
钟璃记得陆无歇说过,他这一世的目的便是保全贤王府上下近百条人命,如今北川帮的事情贤王府有牵扯,若是朝廷有心之人想借此打压贤王府,不失是个好机会。
“所以莫苍打算如何?”她抿唇,想了一下问道。
陆无歇闭眼斟酌好一会儿说道:“北川帮的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锦州的水师都督也换了人,安平侯就算是想也得暂缓许久,等事情过去的,我想找一个万全之策,把谢云溪剥离贤王府。”
钟璃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行事,“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