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钟璃和花瑶一大早就赶到安平侯府,安平侯早朝不在府中,二人也不想跟后院那些女眷拉扯,钟璃按照花瑶画的后院图,快速找到年氏的院子准备彻查更多的细节。
许是因为太早,院子内没什么下人,仅有一名穿着素缟衣衫,头扎两个发髻的女子跪在地上一边啜泣一边烧纸。
“夫人,您就这般走了,留下春平一个可怎么办?呜呜...
若是侯爷让二夫人成了这府中主母,春平以后不得遭人欺负了去,呜呜...
您若是走就带着春平走吧,呜呜...”
钟璃和花瑶听到里面的哭诉声,对看一眼,她安排花瑶在门口稍等,自个跨步走了进去。
“大夫人,我来看看你。”钟璃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沓纸钱蹲在春平身边扔进火盆中。
春平这会才感觉到有人来,抬眼看去,“您是...钟寺正?”
钟璃放纸钱的手一顿,看着对面的小婢女道:“你如何认识我的?”
春平面颊一红,说道:“昨个徐大人来找侯爷,奴婢以为大夫人的案子有了眉目便去偷听一二,谁知道看到的是...徐大人被...那时候恰逢钟寺正来了,奴婢对您印象深刻。”
原来是这样。
“那你可觉得你家夫人...”
“夫人绝不可能自戕!”钟璃的话还未说完,春平已经快一步抢先说道。
钟璃扬眉。
春平低头,不敢看她,却固执地把心里剩下的话扔了出来:“也不可能去爬假山。”
“哦,为何?”钟璃来了兴趣。
春平深吸一口气,说出一句让钟璃意外非常的话:“大夫人她恐高!”
“你说你家主子她恐高?”钟璃把春平带到院子石凳上坐下,随手倒了一杯清水放在她手边,她哭得狠,嗓子都哑了,多喝水才能说更多的信息给她。
春平点点头,道:“大夫人年少时顽皮,从墙头上翻下来过,至此之后便不愿意登高了,而且...钟寺正也见到大夫人的样子,她连多走些路都气喘怎会去攀爬假山呢?”
钟璃点点头,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
“况且就算是夫人想不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轻生的。”春平端起清茶喝了一口,回眸望着年氏灵堂的方向,似是想起什么幽幽道。
“如何说?”钟璃追问。
“钟寺正知道大夫人还有个嫡子昌小侯爷的事情吧?”春平问道。
钟璃颔首,道:“听说他去南岳国各地周游,可是真?”
春平点点头,道:“真是真,只是...少爷离家并不是因为喜爱山水,是因为大夫人。”
“什么意思?”
春平俯身做贼般地看了眼周围,确定这小院子里仅有她和钟璃才说道:“这事儿本来不是奴婢应该说的,毕竟非议主子不对,可为了大夫人,奴婢就只告诉钟寺正一人。”
钟璃颔首,尽管她对八卦之事并无兴趣,可破获这么多案子她也知道,大部分的流言蜚语都是有迹可循的。
“少爷和府中的三夫人有私情。”春平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钟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什么,府中子嗣喜欢小娘?
“钟寺正别不信,这事儿我听到过,八年前我无意间给大夫人房间送茶点的时候听到少爷和大夫人争吵,隐隐的就在说三夫人的事情,只是奴婢在外面听得不是很真切。
之后二人越吵越凶,少爷一气之下摔门而去,翌日少爷就带着身边的仆人离家,美其名云游。”春平道。
“所以你说你家夫人不会轻生,是因为和昌公子的事情未解决对吗?”钟璃道。
春平点点头:“少爷的事情是夫人的心病,这心病都未解开,夫人又不是病入膏肓怎地轻易寻死不成。”
钟璃颔首,这道理她明白,她抬眼看着大夫人对面的院子,那院子院门紧闭,锁上已经泛起层层锈迹,那正是她站在假山上看到废弃已久的小院。
“那是三夫人的院子吧?”钟璃问。
春平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点点头。
“三夫人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钟璃问。
春平想了下,道:“听说是病死的。”
钟璃听到春平的回答,眸眼低垂,她和许秋说的一致。
“对于三夫人你可还知道些什么?”她追问。
春平摇摇头,反问道:“我家夫人死和三夫人有关系吗?”
“哦,没有,我只是对那院子好奇随口问问。”钟璃解释。
春平垂首不语,突然她想起什么,连忙站起身子道:“今个祭品还未换,钟寺正若是还想查可自行在院里转转,奴婢先去忙了。”
她说完,对着钟璃俯身,快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钟璃目送春平,转眼看着屋内的灵堂。
年氏的案子还未破,所以屋内的棺材还是空的,仅有一块灵牌放在正中央桌前,灵牌前的炉灰并不多,看样子年氏死了祭奠她的人并不多。
钟璃绕过灵堂走进卧房,年氏的卧房被收拾得干净,屋内的两扇窗户也是敞开的,看来春平是个妥帖的下人。
她先是随意拉开年氏妆奁看了眼,里面的珠宝一应俱全,之后又走到衣橱和床榻看了看,直到她的目光落在枕头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瓶子上。
钟璃拿起看了眼瓶子上的花纹,上面刻着一株灵芝,看样子是个药瓶子,年氏在吃药,可为何春平没跟她说?
她把瓶子打开把药从里面倒出两颗来放在鼻尖细嗅,是牵牛花,年氏在吃这个?
不过很快钟璃也能想的明白,年氏身材肥胖,加之这么多年许是饮食方面一直不太健康,导致有轻微的肝硬化,吃这个东西倒是也能说得通。
她盖好瓶塞子把药瓶子准备放回原位,指尖滑过碰到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钟璃掀开年氏的枕头,下面竟是好些叠整齐的信笺,信笺上署名都是同一个人宴之。
钟璃知道侯府的嫡子叫昌宴之,那么这些应该是年氏写给昌宴之的信?
想到这,她随手拿起一份拆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