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料到自个在说卫芙和刘武事情的时候,卫芙这个女子会奸诈地想金蝉脱壳,但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为了自个把所有的罪责全是推在刘武的身上。
卫芙的主动认错,坦白从宽和贾府案子中马苏、王贵比确实聪慧不少,毕竟在南岳国律法中被唆使者,是可以考虑从轻处罚的。
如今刘氏这一声,真的能有转机?
“刘氏,你有什么质疑的?”开口的不是蓝恒,而是领着卫芙准备离开回牢房休息的徐清。
刘氏看不见,便不清楚此刻徐清看着她的时候,是如何狰狞的表情。
钟璃想拉住刘氏,让她稍安勿躁,岂料刘氏许是报仇心切,跪在地上一把扯住徐清的衣衫,道:
“大人,这卫芙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奴一直是跟在小姐身边的仆人,有次卫芙和刘武厮混被老奴偶然撞见,他们就要杀了老奴,老奴被卫芙灌下毒药,索性命大,被人救了,却折了这眼睛,不然老奴连这公堂都来不了,又如何给小姐申冤啊。”
徐清眉头皱起,望着刘氏苍老带着褶皱的手就这样抓着他崭新的官袍,道:“刘氏,你要说就好好说,莫要撒泼!
你说卫姑娘给你下药,害得你眼瞎,你可有证据?”
刘氏连忙点头,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有,有,老奴就是证据啊,老奴这双眼睛就是证据啊。”
说着,刘氏摸索着徐清的衣衫,一个劲地磕头道:“求大人秉公处理。”
“刘氏你怕不是在说笑吧?若是这样都可以当人证,那本官从大街上随便拉个跛子过来,说是你打瘸的也说得通喽?”徐清讥诮轻笑,鄙夷地看了刘氏一眼,似是觉得这一身肮脏衣衫的老妇就是来找事儿的,抬脚准备踹上去。
钟璃眼疾手快一把把刘氏扯起来,道:“刘嬷,你求错人了,徐大人不过是少卿,你的案子是大理寺卿蓝大人在断,徐大人说的不算!”
她说到最后,把不算俩字咬得清楚。
徐清一怔,知道钟璃这是嘲讽他,可是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能气得直翻白眼。
刘氏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汹涌,凭着直觉转头冲着蓝恒再次跪拜道:“求大人给民妇主持公道。”
钟璃也抬眼和蓝恒的眼神对上。
蓝恒颔首,示意让押解着卫芙和刘武的捕快回来。
待堂下所有人各司其职,他问刘氏道:“刘氏,你说卫芙弄瞎了你的眼睛,你可有证据?”
“有!”刘氏点点头,如方才一般指着自个的眼睛道:“这就是证据,老奴的眼睛是被毒瞎的。”
她话音一落,周围哄堂大笑。
尤其是徐清,冷哼一声,望着刘氏的眼底尽数都是一副看白痴的样子。
蓝恒面色微沉,扬起手中惊堂木,冷冷拍在桌上。
同时堂下所有人不再作声。
蓝恒叹口气,说道:“刘氏,自己不能成为自己的人证,明白吗?”
刘氏带着茫然的表情点点头。
蓝恒耐心地又问:“可还有别的证据?”
“别的?”刘氏想了好久,终是摇摇头道:“事情过去一年了,就算有现在也都没了。”
卫芙一听,眼神鄙夷地落在刘氏身上道:“我说这位嬷嬷,奴家都不认识你,你可别冤枉了好人啊。”
“你!”刘氏闻言,气愤地一跺脚,好些怨言和怒火只能咬牙往心里塞。
卫芙嘴角轻扯,跪地望着蓝恒道:“大人您看,奴家也不知这命是什么命,总是有平白无故的倒霉事儿往奴家身上泼。”
蓝恒蹙眉,明显他心里清楚,却又因为苦无证据而有些发愁。
卫芙在欢喜楼待了这么久,奉承人的事儿早都轻车熟路,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就知道蓝恒是什么性子。
她眼睛珠子转了一圈,顺势往地上一坐道:“奴家就是这般命苦,本以为来了大理寺能得个公平,如今竟然被一介要饭的妇人践踏尊严,还有没有王法了?呜呜...”
卫芙的话就像是插进蓝恒心中的一把利刃。
他的性子本就一板一眼,为人刚正,在乎的便是大理寺的名声,故而也在意旁人对大理寺的评价。
卫芙这一出闹的真是一个绝。
就在大理寺内寂静的仅剩下卫芙一人的呜咽声,钟璃眸光一厉,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这案子确实不适合休庭。”
“哦?”蓝恒看到钟璃站出来,眸光中的严肃慢慢变得平缓。
钟璃扫过一脸得意扬扬的卫芙,道:“暂且算卫姑娘杀吴秀初是情势所逼,这案子算是结了,那么第一个死的沈鸿的命,又谁来赔呢?”
“钟姑娘你什么意思?”卫芙表情一怔,笑容慢慢褪去。
钟璃才懒得看卫芙,她说道:“沈鸿案子的幕后真凶是卫芙!”
“钟璃,你说什么,少血口喷人!”卫芙气愤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若不是此刻铁拷拉着,约莫就会冲上去跟钟璃拼个你死我活,当然她得打得过才是。
钟璃没理会卫芙,而是把目光放在陆无歇的身上,道:“世子经常看《南平调》吗?”
陆无歇扬眉,虽不知她所问何意,却依旧笑着颔首,算是回答。
“世子还记得《南平调》总共有几场换景戏?”钟璃又问。
陆无歇想了下,道:“来回切换约莫八场。”
钟璃闻言,把一本南平调从怀中取了出来,道:“按照世子所说,《南平调》一场戏约莫一个多时辰,总共八场换景戏,第一场是王奎和柳抚初相识,第二场是王奎带柳抚回府发现柳抚和父亲王鼎的不正当关系,第三场是王奎自杀,第四场主母段氏和王鼎的争执,第五场...”
她一一往下说着,直到把全部八场戏捋清楚,之后道:“若是没记错沈鸿是在第三场戏的时候便可以离开戏台了对吗?”
陆无歇颔首,那是自然,沈鸿演的王奎都死了,还上台做什么?
钟璃得到这样的肯定,嘴角勾起,望着卫芙道:“那么卫姑娘就有充分的时间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