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文昌街道上笃笃行驶。
因为酷暑的关系,本应该最热闹的大街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名路人。
钟璃目光从外面收回,垂眸望着掌心中的那枚红珊瑚莲花簪子。
“不用想了,我们按照徐清给的建议先去苗杰的住处找线索,若是真的一筹莫展,之后再从这簪子上着手查也不迟。”
陆无歇似乎读懂她的想法,瞥了一眼她的指尖,笑着说道。
钟璃把簪子收进袖口,问道:“世子知道这宁平年为何流行红珊瑚簪子吗?”
陆无歇好像知道她迟早要问这个问题,无奈挺了挺懒散的腰肢,一手撑着头,眸子如勾子般死死盯着对面的女子,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璃儿真的想知道?”
钟璃柳眉微蹙。
“其实这红珊瑚莲花簪子算是承载了一个爱情故事吧。”陆无歇瞟了一眼她嗔怒的双眸,道:“先皇和先皇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传言二人的定情信物就是这红珊瑚莲花簪子,当年也因为皇后的喜爱,这物件在南岳国流行了不少时日呢。
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有破碎的时候,在宁平二十年的时候皇后病逝,先帝至此一蹶不振,天天望着先皇后生前的发饰发呆,先太皇太后为了先帝的身体着想下旨禁止锦州再进口红珊瑚,不过先帝还是在两年后病逝了。”
钟璃听罢,攥着簪子的指尖轻轻在雕着莲花的那一面摸索。
从她穿越来到现在十五年有余,对于南岳国的历史也算是通晓一些的,但是野史...
她扫了陆无歇一眼,可能还真没对面这个浪荡子知道的多。
如今是安和二十八年,在位的皇帝是陆景安,先帝是陆景安的父亲陆思彦,也就是陆无歇嘴里的宁平年,那他的皇后就应该是阮后,闺名一个莲字,所以这簪子上也刻着莲花。
“这东西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就有的?”钟璃问道,毕竟她一贫如洗,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
“嗯!”陆无歇颔首,紧接着补充道:“正确的说应该是三十年前流行的,如今...也有。”
他说道这,顿了一下,还想说些别的,似乎又觉得不妥,便继续道:“但是估计全金城的珠宝铺子是很难找到的,就算有也都是珍品,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除非有人去当铺换点银子,一般没人要。”
钟璃听罢,正准备问旁的事情,马车突然一顿,外面传来车夫的话。
“世子爷,到了。”
陆无歇撩开帘子看了眼,扬手示意。
车夫立刻拿出一把矮凳放在地上。
金城的城北算是皇城的贫民窟,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底层百姓,从穷书生到马夫,从窃贼到娼妓,鱼龙混杂,牛骥同皂。
在钟璃跟着陆无歇下车之后,他们二人便成了这片地区的关注点,尤其是陆无歇一袭天青色罗缎长衫,金丝刺绣图腾,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
不过这个男人似乎习惯了旁人这般凝视,覆手领着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就朝苗杰所住的地方走。
徐清给的位置还算准确,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钟璃和陆无歇便已经找到了地方。
“听说苗杰是个铁匠,这锁打得确实不错。”陆无歇站在门前,随手拨拉了一下挂在门口的大锁,转头示意林堇准备开锁工具。
钟璃没搭理他,目光在门上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封条,看来如徐清所说,大理寺还没查搜苗杰的住所呢。
“这屋子应该好几日都不曾有人进来了。”随着一声落锁的声响,陆无歇伸手接过林堇递上来的锁块,观察了一下道。
钟璃顺着他的话朝他的掌心望去,锁头上除了林堇摸过的地方一尘不染,剩下地方有着薄薄的一层灰尘,看来陆无歇说的没错,在苗杰被抓后,这里便再无人进入,也间接说明,苗杰住的地方仅有他一人。
‘吱扭’
被风雨侵蚀过的木门发出一阵刺耳的‘鬼魅’叫声,众人前后跟进。
苗杰住的地方不算大,但是和其他贫民窟百姓几个人挤在一间小院里的生活模式相比,他住的地方还算宽敞。
应该是在住的地方还干着老本行,小院里放着打铁用的炉子、铁锤、铁砧子,墙壁上挂着几样打好的铁器,不过都是些家里用的铁镐、菜刀一类物件,猜想是周围百姓在苗杰这里预定的。
“收拾得倒是整齐,估计是不打算回来了。”陆无歇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指尖轻轻敲了一下角落中的大缸。
钟璃闻言,眸光也落在那大缸上道:“嗯,回声空洞,证明缸里没水,至少苗杰短时间不打算接活和生活,连储水打铁和吃食的深缸都倒了个干净。”
“那是不是真的就说明这案子的真凶是苗杰了?”跟在二人身后的林堇闻言,忍不住询问。
钟璃没有吭声,只是推门朝屋内走。
陆无歇看了林堇一眼,覆手也跟了上去。
林堇站在他们后面,挠了挠头,也提剑进入。
苗杰的房间构造简单,除了睡人的卧房,就剩下一间和卧房相连接的厨房。
钟璃先走到厨房里查看,灶台上的灰尘竟然比外面锁头上的还要厚,炉子里除了一些已经返潮的木炭,剩下的就是在灰尘中来回穿梭的蝼蚁。
“如何?”陆无歇斜靠在厨房门口等她,待钟璃出来,他问道。
钟璃望着一手执扇,一副悠哉模样的男子,道:“没有,唯一能证明的便是我方才说的,这屋子只有苗杰一人居住。”
陆无歇不语,收起手中的扇子,走到卧房的床榻前,厌弃地扫过上面随意堆砌的一床被子,微微板起身子一把扯开那被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钟璃和林堇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陆无歇突然来了一句:“嗯...估计这苗杰还没娶娘子呢。”
钟璃听到陆无歇所说,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望着被子,只见被子旁边丢弃着几块棉麻料子的帕子,帕子上星星点点沾染着一片片黄白色的东西,她也同意地点头:
“嗯,世子分析得没错。”
说完,她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翻找屋内其余可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