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元清对贴着他扶正他手势的师兄的心思毫无所知,只是在元霄讲解了要点,并在小木人身上画出所需要刺中的三个地方之后,开始亲身尝试起来。
元霄在在一旁指点着他的动作,不时示范两下。
元清满脸羡慕,他头一次感受到小说中写的那种剑意的存在,尤为直观。
元霄的手中没有握剑,只是两指合并拟作剑锋,一套动作即便是放慢了也显得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让人感觉他手中似是握着锋锐的宝剑,连整个人都显得尖利起来。
动作明明很大,自发髻至衣袍却纹丝不乱,收手后的姿态也异常闲逸,如同被剑鞘遮掩了锋芒。
“可以了。”元霄看着元清终于将剑招的形拟好了,渐入佳境,便喊了停。
“哎?”元清挥挥胳膊,虽然有些酸胀,但还不碍事,“我还不累。”
“天晚了,明日再练便是。”元霄将木人收起来,看着元清不舍的模样,提醒道:“面相之术也不许落下。”
元清将手中铁剑往雪地里一/插,辩道:“面相之术有师兄啊,我能分辨好坏不就够了。”
元霄皱皱眉,“将来……”
“将来我又不收徒。”元清理直气壮。
就算他真想收徒,也不敢啊。
元清已经在想象他真收徒之后,徒弟的一百种死法了。
元霄一想,居然诡异的觉得元清说得很有道理,他也的确不可能放心让元清去收徒弟,那可不仅仅是元清的徒弟,还是坐忘峰未来的希望!
从温泽因为接触元清示好之后倒了大霉开始,元霄就不敢小看元清的命格了。
温泽可是已经摸到了元婴边缘的修为,比之元霄还要高上一些,却在同元清来往之后屡屡遇险,虽然并没有在大事上造成什么影响,但到底还是有所不便的。
就比如最近莲花峰温泽大师兄因为跑去坐忘峰挖墙脚,而屡遭坐忘峰大弟子元霄下黑手的传闻就喧嚣尘上。
躺着也中枪的元霄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因为他跟温泽之间关系还算是不错,这样的传闻传出去了,也挺好的,能让那些打元清主意——或者未来会打元清主意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元霄又想到先前带元清与见师尊的时候那个意外,还有洗精伐髓的那桶药液,顿时就歇了侥幸的心思,只道:“不收徒,也该有所了解。”
元清一撇嘴。
元霄在他开口之前迅速打断道:“欲速则不达。”
元清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抬头看看天,也的确是到了该休息的点了。
此时已是明月高悬。
元清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纯阳宫终年大雪纷飞,白天却能沐浴阳光,晚上还能窥见月亮,天上跟没有一丝云彩似的,光芒就那么直接的铺洒在整个山脉上,没有丝毫阴霾。
而且还不冷。
元清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穿着单衣堆雪人的滋味,感觉上还是很过瘾的。
元霄看着元清乖乖收回了铁剑,又目送着人进了西厢,稍微纠结了一下什么时候告诉元清他每天都进错屋子,还是干脆自己就搬到隔壁,最终两难之下还是没有得到结果,元霄抬头看看一轮弯月,一甩袖,施施然的去了跟他们隔了一片雪竹林的师尊住处。
元清还没有到不需要睡眠的程度,哪怕他已经踏入了炼气。
灵气充盈能够缓解肉身的劳累,但精神上却依旧是非常疲惫的,这一点,元清在引着灵气走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就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
秉承着困了就一定要睡的奔放情怀,元清直接就把这屋子里的蒲团当成了枕头,大喇喇团成一团,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西厢的聚灵阵使得地板也暖暖的,元清也不担心会不会受凉。
开玩笑,他虽然才刚刚踏入炼气,但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个修真者了。
你见过修真者感冒发烧打喷嚏吗?
见过也憋着。
反正元清不信。
而玄明这边,却是着实的被元霄拿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他试着将较为简单的三.棱.刺用灵气凝了出来,咂舌道:“这样凶狠的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倒是觉得,这些的东西不会是他想出来的。”元霄摇摇头,虽然元清表现得非常理所当然,但元霄却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
这些武器样式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剑刃可能是元清自己捣鼓的,但那些非常简易粗暴,却杀伤力强悍的东西,以元清的心性和……智商,还真想不出来。
“他大约是见过这些东西,也有所了解。”元霄猜测道。
“能见到这些东西也不太正常,这显然是非常适合伤人与暗杀的。”玄明沉默了一阵,随手扔出一个木人来,将三.棱.刺刺.进去,随手一转,那木人身上便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师徒两都沉默的看着那个窟窿,半晌,玄明道:“你观元清……”
“他很好。”元霄直接打断了玄明的疑虑,微顿,“先前没告诉您,元清是在罔神香中入炼气的,他有心结。”
罔神香,便是那熏香的名字。
玄明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不像我当年入门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一样,若只是那般,不该是那样的神色。”元霄道,玄明是知道他当年入门派的时候罔神香那一关看到了什么的,也因此而嘲笑了他很久。
玄明问道:“怎样的?”
元霄想了好一阵,才道:“双目无光,形容枯槁。”
玄明对元清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很意外,“许是因着那命格的缘故吧。”
说不定就目睹了至亲的惨死,而且之前元清不是也说过,收养他的老道士没几天就仙逝了吗。
这种情况,元清内心有多少黑暗,玄明都觉得能够理解。
倒是元霄会纵着元清在罔神香中被折腾,有些出乎玄明的意料,也没想到元清真能看开了踏入炼气。
“比我想象中的心性要更好些。”玄明道,“你是想给他邀个功?”
元霄点点头。
玄明的眼神变得有那么点微妙,他仔细端详了元霄的脸半晌,“你这么关心元清啊,他还没真拜师呢,而且温泽不是一直想带走他?”
“元清已经开始修炼纯阳诀了,当年温泽也一直想带走我。”元霄说着微微顿了顿,“师尊可是因为元清的命格……给您造成了困扰而嫌弃他了?”
玄明看着元霄一脸“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拔**无情”的表情,抬手就想抽他。
元霄坐在蒲团上不动如山。
“为师是那样的人吗?!”玄明吹胡子瞪眼。
“您当年因为一块万年冰玄铁,就想把我扔去莲花峰。”元霄实事求是。
“往事休要再提!”
元霄看着玄明,眼睛一眨不眨,“哦。”
玄明瞪着元霄,半晌嫌弃的啧一声,甩手扔出几样东西。
元霄从容的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收好了,站起身来,弯腰作揖,“我替元清多谢师尊了,今后一定离师尊远远的。”
说完,便转身迅速离开了玄明的屋子。
“逆徒!”玄明跳脚。
元霄脚下一转,闪过了自屋内扔出来的一个茶壶,停下脚步,又转身向屋子作了个揖,扬声道:“还望师尊别忘了元清的剑胚。”
还期待元霄稍微讲点好听的话的玄明,甩手又扔出一个茶杯。
“快滚!麻溜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