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发言吸引了很多他的同类,一瞬间整个县衙门口只能听到一些恶狗的犬吠,让双喜皱紧眉头,脚步迟迟不能移动。
双喜不停的在心中自我暗示: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的遭遇,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看过就算了吧,不要多管闲事,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自己又何必插手呢?
好不容易双喜自我催眠的快要成功了,却偏偏视力极好的看见了那名女子挣扎之下手臂上青紫的伤痕。
艹!这分明就是家暴的受害者,士可忍,孰不可忍。
“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可人只能在地上行走,不能在天上奔驰,这样是不是说明,女子才是人可以繁衍生息,传播文明的保证?
这样看来地要比天更为珍贵,应该是男子服从女子才对,莫非这位大哥不是女人生的,而是男人生的,所以才敢在这里夸夸其谈,处处贬低生你养你的人。”
双喜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男子一看,居然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面上也带着对双喜的轻视,不屑的指着双喜道:
“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娘皮,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读过书吗?知不知道这男子为尊女子为卑的道理可是圣人所言。
一个小小的臭丫头居然也敢在这里诋毁圣人,你爹娘是谁?我倒要好好看看是怎样没有教养的夫妻俩才能养出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丫头片子。”
不等双喜回骂过去,田虎突然挡在双喜面前,穿着衙役的衣服,气势汹汹的看一下男子:
“你再嘴巴里不干不净一次试试,小心老子把你舌头拔掉,那你永远也不能在这里胡言乱语。”
“大哥!”双喜眼睛一亮,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时刻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有田虎在,这个男子嚣张的气焰马上消失,不过他还是不服气,心中不屑的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役罢了,自己只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和别人大打出手,实在是有辱斯文。
田虎:有本事就真的动手呀,就对面那个没二两肉的玩意,自己完全可以一拳两个。
有田虎在,双喜便抬着下巴,无所谓的对视着眼前的众人,她清了清嗓子,准备用刚才对方攻击自己的圣人借口驳斥回去:
“你口口声声圣人言,想来也是一个读过书的人,却不想读书人的礼义廉耻,你是一个也没学到呀。
圣人要求尊敬父母,这父母当中难道没有女子吗?圣人推崇糟糠之妻不下堂,之糟糠之妻,难道不是女子吗?同样是大夏朝的百姓,男子女子,不都同样是陛下的子民吗?
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已经足够苛刻了,就像我们眼前的这位,她的婆婆说她退了,她的丈夫便要拉着她来见官,讨一个说法。”
到这里双喜松开田虎的袖子,走到那对呆住的婆媳面前,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双喜便拉开女子的袖子,露出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
“同样都是人,她被她的丈夫施暴便不值得同情吗?都是爹娘生养的,都是肉体凡胎,大夏有哪一条律法规定面对他人的伤害不允许反击的?”
双喜自知自己没有办法,在众人面前要求男女平等,封建时代,纵然自己再不喜那个男子的所言,不得不承认,大家就是从心底里认为男尊女卑。
与其继续在这里纠缠,到底是谁尊谁卑这个无聊的问题,还不如解决眼前这名可怜的女子被家暴的问题。
伤痕一出现,周围人纷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用说大部分都是女性,家暴这种事情并不算是罕见,但是打的如此凶狠的,也算是头一遭了。
那恶婆婆连忙摆手,以自己至今未出面的儿子辩解道:“都是她犯错了,我儿子才会动手打她,说了这成婚的夫妻俩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律法也没有说打老婆犯法呀!”
“律法中是没有说打老婆会犯法,因为规定律法的人没有考虑到,有的人在成功以后会变成禽兽。”
双喜轻蔑的看了那恶婆婆一眼,随后勾起一抹冷笑:“但是恶意伤人者可是要处杖刑二十,难道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男人把老婆打死了,也不需要背负责任吗?”
别扯什么家暴不家暴的,动了手那就是故意伤害,犯罪行为凭什么用婚姻关系当他的遮羞布啊?
大夏的律法,相比于现代的刑法民法自然是要落后了许多。
是对于恶意伤人当街施暴这种行为,处罚也并不轻松,杖刑二十至少要卧床半个月。
说完这些双喜转头温和的看向女子:“现在你可以选择去见官,婆婆不是叫嚣着要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吗?只要见了官,你把伤痕往外一放,要受到刑法处置的不是你,所以你不必害怕。”
双喜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没有觉得这名女子会真的愿意去报官告发自己的丈夫。
就像当初田二牛说起那位远房姑姑被家暴的事,整个事件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起报官解决家暴,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当做家丑,宁愿让田老汉背上故意伤人的罪,都没有将那位远方姑姑被家暴的事情捅出来。
是家暴这种事情,就算是丑也是施暴者丑陋的行径需要谴责,受害者明明是无辜的,凭什么也要忍气吞声。
一听自己的儿子有可能被杖刑二十,二婆婆马上慌了,指着女子便威胁道:
“你敢?你要是敢让我儿子受杖刑,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一个嫁过人被休弃的女人,死了连祖坟都入不了,到时候也只能作为一个孤魂野鬼。”
双喜:你家祖坟好大一个脸面哦,孤魂野鬼就孤魂野鬼,这时代变迁,朝代更迭的,谁家祖坟不被挖?皇帝的祖坟都得被挖,那就大家一起当孤魂野鬼喽。
双喜恶狠狠的瞪着恶婆婆,却听到那女子小声道:“我要见官!”
或许是声音太小了,除了双喜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声音,那女子又再一次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要见官!我就要你的儿子受到杖刑二十,我要公道,我要他也感受我都痛苦,最好永远瘫痪,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