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摊位上,双喜百无聊赖的看着来往的行人,其实书院这边行人不是很多,除了书院里的读书人就只剩下附近的居民了,大部分也是为了方便家里人读书搬过来的家属。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人突然靠近摊位,田二牛连忙张嘴招呼:“大娘,饭菜都卖完了,还剩下一些糕点,你看看要哪种?”
妇人看上去比较清瘦,不过穿衣打扮虽然朴素但是十分整洁,让人看了就觉得是一个勤快的人,比较有好感。
妇人摆摆手,笑着和田二牛搭话:“我是想来问问,听我儿子说你们家可以接受预定菜,我儿子明天生辰,我想先预定几道菜,也好让他请同窗来家里吃饭。”
双喜赶忙在田二牛之前开口:“是的,我们家可以预定,您看您的预算是多少呢?除了现有的两道菜,我们这还有水晶脍,也就是猪皮冻,这几天天气热,吃道凉菜也不错呢。”
双喜笑盈盈的看着对方,这可是第一个来和自己家预定菜的客人,可得热情一点。
妇人看上去脾气很好,她笑眯眯的十分和善:“哟,这是你家闺女吧?真是机灵呢,看着就讨喜。”
“蒙您夸奖了。”田二牛没有谦虚,反而与有荣焉的看着双喜,看上去十分为女儿骄傲。
妇人从身上掏出了一百文钱,忍不住对着田二牛倾诉:“我也不清楚你们的收费,这里有一百文,也不知道够不够。
你不知道,我家这个儿子呀,是老来得子,又比前头几个姐姐聪明,从小就十分用功,本来他心疼我和他爹,不愿意过这个生辰,可他今年都十三岁,我想着趁机让他和同窗联络联络一下感情,总不好让孩子在外面矮人一头吧?”
说起育儿经,田二牛就不那么词穷了,他十分理解的对着对方点头:
“可不是嘛,都是一块读书的孩子,难免会进行比较,不过大娘你们也不必担心,令郎年纪尚小,就能在千云书院就读,可见是有大造化的人。”
说起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妇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或许是在县里,街坊邻居都不是很熟,这下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聊天,便直接坐了下来,和田二牛炫耀起自己儿子。
“谁说不是呢,我们一开始也不是住在县里的,都是我儿子,读书聪明又热心,被千云书院的先生碰见了,主动邀请的,这千云书院束脩可不便宜,一年要六两银子呢,还不包括吃穿住行、笔墨纸砚,一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妇人虽然抱怨花钱,但是表情却十分高兴,毕竟这钱也不是你想花就能花的。
双喜趁机把菜价给对方报了,青椒炒肉十五文钱一份,东坡豆腐八文钱一份,水晶脍三十文钱一份。
说完,双喜还贴心道:“不知道明日生日宴什么时候举办,来多少人?要是人数过多的话,一份可能不够吃。”
妇人果断道:“都一份就可以了,再要十块桂花糕。”
田二牛一算账,马上接口:“不如要十二块桂花糕吧?这样一共要一百零一文,您这里刚好一百文,那一文钱我就不要了,我再做主送您一块枣泥山药糕尝尝,要是好吃您再来。”
妇人连忙笑的眼不见眼,牙不见牙,爽快的把钱交给田二牛:“哎哟,那我就谢谢你了,大兄弟你姓什么呀?我夫家姓郑,要是好吃,我肯定好好给你宣传一下。”
“郑大娘,我姓田,那就多麻烦你帮我家宣传一下了。”田二牛如今接触的人多了,做起生意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嘴笨,和客人也能聊上几句。
双喜不想在这里听两个长辈无聊社交,便转个身,去书肆找常相宜玩去了。
常相宜不像她第一天和双喜见面时表现的那么大大咧咧,毕竟她娘虽然做菜不好吃,但是依然严格要求自己的女儿,每日下午常相宜都要在书肆后院练习女红。
见双喜来,常相宜眼睛一亮,又迅速眼巴巴的看向自己娘,常夫人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妇人,今年三十多了,看上去就像二十多的人。
她穿着淡紫色的上衣,浅绿色裙子看上去十分温婉,见双喜进来,常夫人便微笑着招呼双喜到自己面前,给双喜递了一杯茶,和善道:
“好孩子,你今日居然没有陪着你爹在外面摊子上,倒是一件稀罕事,要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做女红,何必出来抛头露面的?”
常夫人是一个传统的女子,她眼里,女子就应该在家里娇养,不必出门忍受风吹雨打,这样实在是令人心疼。
双喜笑着答应了,没有直接表态是好还是不好,而是换了话题道:“菜都卖了差不多了,来了一个客人在和我爹聊天,我觉得无聊就进来了,没有打扰到您吧?”
常夫人摇摇头,又让常相宜停下来,没好气道:“你呀,心本来就不在女红上,娘也就不压着你了,和双喜去玩吧。”
说完,常夫人又拍拍双喜的手:“你这个孩子,也太有礼貌了点,以后不必这么生分,相宜没什么好朋友,能和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在一块玩,我也放心不少。”
说完,常夫人就放两个孩子自己去玩了。
等两个人出了门,故意跑到距离不远的河边,没有大人在旁边,常相宜马上恢复本性,十分随意的躺倒在草坪上,深深叹了口气:
“唉,真不知道我娘怎么就是这么一个性格。一点也不有趣,一板一眼的,无趣极了,每日都要拘着我做这做哪的,无聊!”
双喜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好了,婶子听见了该伤心了,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常夫人对相宜的教育才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标准,会女红,会持家,温柔贤惠,常家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以后相宜的交往对象自然也会是读书人,肯定要提前教育好,以免婆家嫌弃。
常相宜如今抱怨,不过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以一个孩子的视角在判断自己的喜好。
双喜没有继续思考这些问题,而是继续之前和常相宜没说完的话题:“之前你说千云书院的夫子苛待学子还没有说清楚呢,快继续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