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人各自在自己屋里,明面上对于双喜自己把钱花了这件事持无所谓的状态,顶多来一句,以后花这么多的钱还是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毕竟还是孩子。
田老汉和张氏两个人坐在一块,因为双喜这件事,两个人都无心搞其他的东西,就这么坐着聊天。
张氏是一副后悔的模样,嘴里一直念叨:“早知道就应该我陪着一块去,还能帮老三带带孩子,也省的双喜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把钱花了。”
田老汉拿着烟杆敲了敲床沿:“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说多了老二会怪我们做爹娘的偏心的,左右也是为了春雨好。”
“你当我不知道?不是顾及着二牛,我肯定要把钱拿回来,你说双喜这丫头也是,真要花钱,她应该拿这钱给吉祥呀,给春雨一个丫头算什么回事?”
张氏有些不满意,她转过身看着屋外二房的灯:“我知道,虎子和双喜毕竟是隔了一层,不是亲生的,但是吉祥是她亲弟弟呀,实在不行学着村里那些有家底的,把吉祥送去什么私塾里读书识字也好呀。”
田老汉没有回答,但是想法和张氏是一样的,一家兴隆还是要靠儿子,这钱花在春雨身上,不如花给吉祥。
那边,李花妹也在抱怨:“你看看,如今双喜自己有出息,会做糕点挣钱了,就连春雨也要去学什么刺绣去了,这下只有咱们家桃花什么也不会,明明是家里最大的女儿,过几年怎么说人家呀?”
田大壮明显也很发愁,平日里没有发觉,只觉得双喜出挑于家里其他孩子只是因为双喜聪明,可如今一来,家里几个女孩,就自己家桃花最平庸了。
“我能怎么办?钱之前都拿去给我还账了,老二家的没有怨言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这次又是双喜自己做的决定,钱都花了,你没看见双喜拿着的单据,上面白纸黑字写了春雨的名字,铁板钉钉的事情改不了!”
田大壮也不免有些抱怨起来,他知道自己家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如果家里早早的分家了,说不定到现在那点赌债都还没有还清呢。
李花妹也知道,自己家不能再强求家里偏袒什么,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有些耍赖道:“那我不管,你是桃花的亲爹,你必须要帮咱们女儿找一个好差事,不管是什么,总得让她和几个姐妹一样吧?”
而整个事件唯一的主人公,春雨正抱着双喜,姐妹两个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
春雨眼睛还红彤彤的:“双喜,这钱真不能退了吗?你说你要是留着自己用该多好,万一我学的不好,不就是白白浪费钱了吗?”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在山上从树上摔下来,是你背着我回家的吗?”双喜一边说,一边拍拍姐姐的手:
“我们是姐妹,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你不要有这么多的心理负担,等你赚了钱你就自己给自己赚学费,不就好了吗?”
“我真的可以吗?”春雨没有信心,现下冷静下来她只觉得有些惶恐,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去绣坊里学习刺绣。
双喜半坐起来,看着春雨道:“当然可以了,以后你还要给我做好看的衣服,那种全部是绣花的衣服,以后全是绣花的鞋子。”
“好。”春雨终于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这是找到未来前景方向的坚定。
第二日,双喜一起床,就开始帮着做桂花糕,家里前几天因为桂花糕不是双喜做的,所以哪怕便宜了也没有很多人买,这次双喜回来,田大壮可是憋足了劲。
这一次,他要把他失去的客人都抢回来!
桃花昨天虽然因为春雨过完年就要去县里学刺绣的事情,有一点点羡慕,但是过了夜已经恢复正常了,桃花想的很清楚,这本来就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双喜怼了怼桃花的肩膀,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眨眨眼睛:“桃花姐,春雨姐说了,等她学会了,就教我们一起做女红,一份钱三个人学,咱们是不是赚了?”
桃花点点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呀,那到时候就等春雨小师傅好好教教我们了。”
两个人一起打趣春雨,把春雨逗脸红脖子粗的,羞的只能背对着两人。
就在三个人说笑的时候,吉祥一边咳嗽一边走进了厨房,双喜皱起眉头:“吉祥,我昨天就想问了,你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吉祥拿着自己的小弹弓,摇摇头:“娘说就是有点发热,她和奶奶去镇上给我买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这段时间天气变冷,是有不少人得了风寒,田家看着吉祥就是一般的发热咳嗽,便自己去镇上买药,也不必再请大夫把脉了,这样还可以省下钱多买几副药。
双喜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请大夫看过了,便想着过几日就好了,所以点点头,从蒸好的桂花糕里拿一块递给吉祥:“吃吧,多晒晒太阳,这样身体就好了。”
谁知道,吉祥这一咳嗽,咳嗽了一个多月,如今临近过年了,家里人一边忙着上街卖糕点,一边要收地里的庄稼,实在是无暇分心。
吉祥自己年纪小,又觉得咳嗽偶尔还可以忍忍,也不主动说,这么一拖,直到人发热了昏睡在床上才被感觉不对的赵菊芳发现。
赵菊芳惊慌失措的喊着吉祥的名字,众人连忙跟着过来,田老汉一看,就马上指挥大儿子去镇上把大夫请过来,这天寒地冻的,不能让吉祥坐牛车去镇上了。
张氏一把推开赵菊芳,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抱着吉祥心肝宝贝的唤着:“乖孙子,奶奶的心肝儿哦!你快醒醒,快醒醒,我的小孙孙……”
双喜这才惊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弟弟从一个皮实的小孩子,如今都瘦出尖下巴了,往日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小嘴也煞白。
赵菊芳拉着自家男人,嘴里一个劲的问:“他爹,怎么办?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