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外面走廊上站满了人。
路过的护士一生大气也不敢出。
连院长都亲自下来了，整个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几乎聚集在这里，压抑的气氛下，众人连说话都放得很轻。
谁都知道，此时在手术室里急救的，正是霍氏如今的当家人霍涔。
一群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这一层守得严严实实，不相干的人一个都进不来。
这个手术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人也守了一天一夜。
谭云溪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麻木地看着亮着的手术室门。
霍清欢紧张的浑身颤抖，她扶着谭云溪，睁大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手术室，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哥哥如果就这样死了，她会怎么样。
身后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霍清欢身和谭云溪同时就像是惊弓之鸟，同时看向身后，只见纪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脸色如纸，浑身都是血，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
一张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漆黑，里面一点光亮也没有，沉静的让人害怕。
护士正扶着她，她像一个脆弱的娃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术室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行尸走肉一般杵在那里。
明明周遭全是人，但是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自成一片天地，和周围的人全都隔绝开来了。
整个人仿佛被死气和阴郁笼罩着，像没有颜色的泡沫，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和她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外面走廊上沉默的人全都涌过去。
顾墨的声音都在颤抖：“医生，人怎么样了？”
谭云溪和霍清欢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只是瞪大一双眼睛盯着医生的脸，带着满脸希冀。
医生出来的时候紧张的脸都白了，这会儿似乎总算松了一口气，被顾墨抓着，赶紧说：“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具体情况要等过后再观察两天……”
“什么？”谭云溪反应极大，一把抓住医生的衣服，颤声道：“我儿子会变成植物人？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变成植物人？！你再好好给他治治，不可能的不可能……”
谭云溪哭得崩溃，加上高度精神紧张，她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顿时一片慌乱，霍清欢抱着谭云溪哭，立即有医生护士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谭云溪往病床里送，一面又要注意霍涔。
纪明月对周遭的嘈杂没有半点反应，眼睛只看着手术室里面。
她嘴唇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旁边顾墨像是她的嘴替，逮着医生问个不停，很快霍涔就被推出来了。
病床上的男人浑身插着管子，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那张英俊的脸是从没有过的难看，苍白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死气。
纪明月就站在病床面前，行尸走肉一般看了几秒，谁也没敢催促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让开，看着霍涔被推入重症病房。
林助理过来，刚叫了声‘夫人’，面前的纪明月便忽然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纪明月！”
……
“纪明月！”
满是鲜血的梦里，纪明月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
飞驰而来的汽车，和被撞飞的男人，满世界的血铺洒开来，染红了她眼前的视线。
男人的声音格外清晰，带着血腥气的喘息声不断在耳边炸响，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却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遥远。
她身下全是鲜血，随手一抹，就是一片黏糊糊的感觉，搂着她的男人的体温在渐渐变凉，她慌张地想要抓住他，伸出手去，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她刚从这样的场景里抽身出来，然后又陷入了另一场循环的画面里。
她看见自己开着车，笔直地朝那个英俊的男人撞过去，心里麻木一片。
霍涔的声音无处不在，却又渐渐变得虚弱无比。
一会儿是路边的血泊，一会儿是飞驰而来的车辆，一会儿又是刺目鲜红的手术室的门……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站在一条没有颜色的长廊里，听着仪器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手术室走去……
然后她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的霍涔。
他仿佛死了一样，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安静地睡着。
她走过去想要触摸他，忽然身后有人走进来，带着几分狞笑，不断地嘲讽她：“他死了你高兴了？”
“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现在装出这样一副伤心的样子给谁看呢？”
“纪明月，别人害他，可是最想要他死的人不是你吗？”
纪明月不停地摇头，但是完全发不出来声音。
接着便看见面前的霍涔睁开了双眼，像是看不见她一样，伸手握住了她旁边的人伸出来的手。
纪明月冲上去，想把霍涔的手拽过来，但是伸出去的手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霍涔！”她下意识要挡住两人，那个牵着霍涔的手的女人忽然转过脸来，竟是她自己的模样。
纪明月惊得从睁开眼！
滴滴的仪器声在耳边响着，头顶上挂满了药瓶，整个病房里安静非常，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
外面阳光灿烂，但是病房里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冷。
她不敢再闭上眼，就这么睁着一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全是车祸发生时的画面。
她怎么也想不通，霍涔为什么会来，为什么刚好就出现在那里了？
他不是和纪如林合作吗？纪如林垮台了，他不该去帮纪如林吗？
他过来找她干什么呢？
过来就算了，冲过来干什么？
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她？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霍涔这个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保护她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走进来，查看她的输液情况，一低头，就看见她睁着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啊，你醒了啊，我去叫你家属进来！”
不多时，霍清欢和林助理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