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乔致庸带着兄弟俩去了祁县电报局,将赵珩所写的内容拍发给了时任两广总督的李鸿章。
孙启昊因为心中挂念赵珩,便再三谢绝了乔致庸的挽留,带着文涛一起回了北京。
且说北京这边,战事日渐吃紧,八国联军瞬息间已经攻到了大兴,眼看着北京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八国联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已经越过那高耸的紫禁城城墙传进了慈禧的耳中,一时间急的她乱了章法,昨天还拼命催着端王载漪尽快占领那就攻不破的东交民巷使馆区,好抓两个洋人大使作为和联军谈判的筹码,到了今天又生怕那些洋祖宗们饿死了到时没人给她在联军面前讨饶说情,逼着荣禄偷偷去送水果蔬菜。
这些前后矛盾的瞎折腾情形,赵珩即使不用派小林子前去打听都已经了然于胸。
“隔两天就是一个神操作,活活把自己作死的节奏!”
赵珩一边自己嘀嘀咕咕,一边收拾行李。
为嘛收拾行李?洋鬼子都快进城了,还不早点收拾?!
“皇上,太后来了。”
小林子进来禀告。
赵珩一听,赶紧起身准备往前殿走去,不料慈禧带着李莲英已经走了进来。
“儿臣给亲爸爸请安。”
“皇上,你这是?”
慈禧看见房间里一片狼藉,衣帽等物都被凌乱的堆着,狐疑地看着赵珩。
赵珩经过之前的自我检讨和反思,感觉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该说的话还是要直接点说出来,否则这老娘们拎不清。
于是赵珩鼓足勇气,冲着磕了一个响头,“咚”得一声,把慈禧吓了一跳。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亲爸爸,时至今日,有些话儿臣不得不说了!”
慈禧一听此言,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你要说什么?叫我退下去?是不是看到洋人快来了,心思开始活络了?
想到这里,慈禧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显得更加有点阴郁。
“皇帝你说吧。”
把皇上改称皇帝,一字之差,距离感拉满!
赵珩又是“咚”的一记响头。
“亲爸爸,眼下的战事,我们决计是没有胜算了,儿臣算过,不出三日,洋人必会破城,您不能再听载漪他们的瞎话了,还是先想好退路吧。”
慈禧心想,这还用你说?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顺着赵珩的话问道:
“哦?退路?你说说看咱娘俩往哪退?”
“为今之计,只有效仿当年文宗皇帝……”
“你的意思是去承德?”
慈禧打断了赵珩的讲话。
“……儿臣以为,这次我们不能去承德。”
“为何?”
“现在不比当年了,当年我们只是面对英法两个国家,战争规模并没有这么大,现在联军中还有俄国和日本,承德又离海过近,洋人很容易抽调军舰继续从大沽口北上秦皇岛登陆,届时如果俄国再从蒙古另派军队南下,日本从朝鲜再出兵,承德必被包围,到时候我们就……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赵珩原本想说到时候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转念一想,怕说的太猛老太太一下承受不住,最终还是改用了婉转的措辞。
慈禧听完赵珩的分析,觉着确实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示意赵珩继续。
“儿臣以为,应该往西走,先去山西看一下情况,如果还不行就再往陕西退。”
“那皇上的意思是咱娘俩一起走,还是?”
赵珩料到慈禧会有此问,虽知历史上慈禧始终忌惮于如果光绪留京就可能会得到洋人的扶持而导致自己被逼归政,于是强行带着光绪以及一干人等全部西遁。
但自己始终是不甘心接受这被动的命运啊!
思及至此,赵珩迎着慈禧又是“咚”的一记响头。
“儿臣不想走,儿臣留在北京拖住洋人,给您争取时间!”
“哦?!皇上也想学明朝皇帝天子守国门那一套?”
赵珩一听慈禧这不阴不阳的语气,便知道坏了,这老娘们果然还是忌惮这一条,只能无奈改变策略:
“如果太后担心儿臣的安危,那儿臣就跟太后一起走,只是走之前需要再做两件事。”
“嗯?你说。”
“一、调李鸿章回京。
二、给端王一党统统升官。”
第一条建议,慈禧听了之后相当满意,其实多年来她对于的光绪不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光绪始终不愿意重用李鸿章这个自己最信任的老臣,现在赵珩主动提出重新启用李鸿章,心下深以为然。
可这第二条,这又是什么操作?现在闹成这样,慈禧也知道全是端王一党招来的祸事(反正她自己是没有责任滴,这辈子是不可能负责滴!)恨不得把这群人统统给千刀万剐了,这皇帝怎么还建议自己给他们升官!?
“调李鸿章回京,我觉得可以,让他任直隶总督吧,会同庆王处理总理衙门的事。”
“亲爸爸圣明!”
赵珩赶紧马屁跟进。
“只是你说要给端王他们往上升?你不是应该最恨那几个人的吗?”
慈禧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赵珩心下窃喜不已,这老娘们终于问到关键的地方了,来来来,听我分析给你听。
“亲爸爸,之前儿臣之所以提出想留在京城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宣战诏书是儿臣下的,之后列国必会追究战争责任,儿臣本想由自己一身承担,可亲爸爸疼儿臣,不想儿臣有事,儿臣心里感激万分。可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再找别人顶上去,载漪现在只是个郡王,只怕这分量不够吧?”
慈禧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赵珩的意思。原来这皇帝是嫌端王背上这口锅还不够重,还要再给他加个锅盖!
好手段!
慈禧点点头,算是首肯了赵珩的建议,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说道:
“那皇上继续收拾吧,哀家也要回去准备准备了。”
“恭送亲爸爸。”
等慈禧走后,赵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叫来了小林子。
“小林子,让你给珍妃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皇上,奴才都备齐了。”
“嗯,中元节一到,你就给她送去。”
“嗻。”
原本赵珩打算试探一下慈禧,如果这老娘们同意自己留在京城,那珍妃也自然无虞,可惜历史的进程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前进,没有丝毫改变的样子。
看来只能按照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拼死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