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
特蕾莎第一反应是环顾周围，但没能找到棋盘类的东西。
没有棋盘，没有棋子，幽灵棋局要在哪里进行？
她拧了拧湿透的金发，带着疑问看向众人。
郝雷同她一样茫然，不明白系统的意思。若有所思的李霜看向周繁，往身后示意了一下，问：“这些会是棋子吗？”
特蕾莎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只见海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丘陵。
周繁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系统女声冷冷提示：
“执棋人：周繁；欧文；郝雷；特蕾莎；李霜……”
系统把他们五个的名字全列举上了，郝雷奇怪地转头，见一抹蓝白色缓缓靠在岸边，欧文正从上面下来。他身形高挑，迈出充气皮筏时脚步也不紧不慢，衬得他们几个头发还在滴水的人属实有些狼狈。
“没错。”周繁回过身，看着众人，话语却是对李霜说的：“以海岛为棋子，大海为棋盘，这就是第二局的规则。”
因此，必须等全部造梦者登上海岛后，执棋人的名字才会播报出来。
海岛比游轮上的雾气稀薄，远眺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其他海岛。而碧蓝的大海广袤无边，延伸出去望不到尽头。
听到这个解释，特蕾莎傻眼了：“这怎么下？”
难不成海岛还会升降和移动？
“你还记得我们收到的棋子吗？”李霜道。
被这么一点拨，她才恍然道：“我们得按照各自的棋子身份走位？那可难办了，没有上帝视角，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在哪里。”
似乎为了解答她的疑惑，系统声音再度出现：
“下棋规则——”
“白棋白日行动，黑棋夜晚行动，早七点与晚七点为交界时间。”
“系统实时播报击杀实况。”
“当前剩余回合：6。”
“回合数归零，双方国王尚存，判定和棋。”
“对方国王死亡视为获得胜利。”
听完这一串规则，李霜皱了皱眉，问其他人：“我们……有国王吗？”
周繁把目光移到郝雷身上。
这个人是他们之中最有可能身为国王的人，欧文拿到战车棋子后，造梦者们就开始行动，目前只有郝雷手上没有任何棋子。
如果他是己方国王，没有棋子作为身份凭证能算数么？
“当前时间：上午11点，白棋行动时间。”
播报结束，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分散的话，打算先休整一番。
拖着湿哒哒的脚步进了树林，特蕾莎摸了摸肚子，抬头看树杈。这几天进食很少，大家应该都有饥饿感，要是有什么食物就好了。
没想到游轮惊魂过后，还得面对荒岛求生。
周繁找了点干树枝堆在一起，擦了几下在海里浸泡过的火石，一缕柔弱的火苗勉强升起。过了一会儿火势大了，造梦者们围坐成一圈，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烤火。
“这几天得往来各个岛屿，皮筏只有一只。”郝雷把衣服摊开，让它被烘烤得均匀一些：“很多时候仍然要靠游泳，建议大家不要随意丢弃潜海设备。”
几人的救生设备没有丢远，都堆在岸边，为了防止它们被海浪带走，特蕾莎去把它们拣了过来。
火烧得枯枝劈啪作响，李霜在旁边随意掰了根树枝，让火烧过后用碳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是大致的海岛地图。”
大大小小的岛屿在地上赫然成型，包括沿边一些不比礁石大多少的陆地，也被详实画了出来。他用树枝在某个面积较大的海岛上点点：“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同是从船上下来，刘易斯和船员不会离我们太远，保守估计在这几个岛上。”
碳化的枝头点出西面几个岛屿，距离适中，形状各异。
“当然，最坏的结果是他们和我们同处一个岛，在另一面。”李霜丢掉树枝，拍拍手上的灰：“我们今天怎么行动？”
他看向周繁，赢了第一局幽灵棋局的人说话显然比较有说服力。
也许是头晕的原因，周繁坐姿特别规矩，之前披的那件船员制服铺在地上，脸上没什么血色，语气平淡：“晚上是他们的行动时间，对我们而言并不安全。今天先别分开，统一探索其他岛屿，走这条路线。”
他在地面那张海岛图上画了一条线，线条有两个折点，终点是东面沿边的一个海岛，面积不大，但胜在背后靠海，不容易被人偷袭。
其他人没有异议，周繁便把手收回来，微微垂头不再说话。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跳海的人，欧文起身，轻声道：“我去寻找食物。”
几人坐在树林边缘，葱郁的树木极好隔绝了外界的窥探，欧文走了没几步，身影就没入树林之中。
特蕾莎目送他走远，迅速转头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走我就觉得很不安，好像又要发生意外似的，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李霜点头，他不是个迷信感觉的人，但欧文确实是例外。
摸了摸被烤得半干的衣服，郝雷已经有穿上随时走人的准备。火堆旁的周繁没什么反应，盯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没等一会儿，被讨论的对象竟然带着无事发生回来了。
“找到了一些野果，或许能食用。”欧文摊开手，骨节分明的大掌中堆了六七个熟红色的果子，每个有鸡蛋大小，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果子。
“不会有毒吧？”
特蕾莎拿了一个，想吃又不敢。正在纠结间，周繁越过她伸手拿了一个，咬破了果皮，将汁水涂在手背上。
红色汁液把他嘴唇染得鲜红，让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多了一分脆弱绮丽。
“这是什么吃法？”特蕾莎愣了一下。
“试毒。”周繁淡淡道：“等一会儿吧。”
特蕾莎将信将疑地捧着果子坐下，欧文把剩余野果分发出去，随后也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周繁。
青年没有理会他的眼神，沉默等了十分钟左右，没有等到手背和嘴唇的麻痒感，才小口地咬了一块果肉，慢慢咀嚼。
看起来他似乎有点野外生存经验，特蕾莎学着他的吃法，发现这果子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是熟透了的果甜，不由得又多吃了两口。
一个果子下肚显然不能解饿，几人把主意打到了果树身上。
面对大家的眼神，欧文含笑摊了摊手：“树上只有这些，已经被我全摘了。”
特蕾莎失望地揉揉肚子，见周繁站起来折了几根枝条。他好像恢复了一点血色，坐在那里不知道用枝条摆弄什么。
很快，他手里的东西就成型了，变成一个有开口的笼子。
“这是要抓鱼？”郝雷道：“这片海不知道有没有投放鱼苗。”
周繁带着笼子向海边走去：“试试看。”
郝雷便跟过去，离了火堆，海风吹得人有点发冷。他看周繁找了个海水较深的地方，挽起袖子，撕了一根布条系在枝条上，随后将木笼放进海里。
两人等了一会儿，周繁拉动布条，提起笼子一看，笼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也不觉得失望，准备回收笼子离开时，郝雷多看了两眼，思忖道：“再放一会儿试试。”
凭他工作接触到的一些海洋状态来看，这片海很可能是有海洋生物的。
这次笼子放得远了一些，布条长度已经拉到最大，他和周繁在岸上等。
自从上了海岛之后，雾就散得很快，比起刚上岛时看到远处的隐约轮廓，现在已经能分辨出那里的植被和陆地了。
周繁眯着眼睛眺望远处，海风把他半干不干的额发拂开，露出干净的额头。这样的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仿佛是个刚出象牙塔的学生。
布条动了一下，他回神，将笼子拉回来。
笼里进了两条鱼，尽管不大，但聊胜于无，两人便提着笼子回去了。
或许是感觉到火堆的高温，两条小鱼在笼子里拼命摆尾。
“所以……”特蕾莎用树枝戳了戳，一脸纠结：“有人会处理鱼吗？”
联邦熟食产业非常发达，她很少接触需要自行处理的生肉，遑论活鱼。
李霜和郝雷也摇摇头，这年头谁还亲自处理生肉，需要的食物不是家用合成人做好，就是智能市场中购买，根本无需操心。
最后出声的人是欧文：“我来吧。”
他的发声让其他人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他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养尊处优，像是在贵族式的培养里长大的，竟然会处理鱼肉？
“实在不行我可以试试……”郝雷勉强道，他看过公司的船员处理鱼肉，应该能按图索骥。
“不用。”欧文拿起笼子，笑笑道：“我可以处理好，能给我一把小刀么？”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周繁说的。
周繁把刀递过去，看他提着笼子去了海边，动作娴熟地刮掉鱼鳞，破开鱼肚，用海水清洗其中。
欧文动作很快，两条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安详去世，被带回来时已经是两块可口的生鱼肉。
“要烤么？”他问。
“原来你真的会做！”特蕾莎眼放异光，迫不及待地片了一片鱼肉下来：“不用了，我喜欢生鱼片。”
一圈轮过后，两条小鱼只剩下骨头架子，每人都分到一小块肉。
周繁默默地把自己分到的那一份放在火上炙烤，雪白鱼肉在翻来覆去的火烤中慢慢变黄，可惜没有佐料，单是鱼肉没什么香味。
“味道如何？”欧文问。
周繁咀嚼着没味道的鱼肉，道：“还行。”
欧文也慢慢嚼着鱼肉，声音很轻：“我以前有位朋友，也会去海边抓鱼，然后教我怎么处理，怎么烤鱼……看到周先生站在海边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