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折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般,轻眨了两下睫毛。
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浅色的瞳仁上蒙着一层冷意,连带说出的话语都不带丝毫温度。
“你怎么在这?”
他这话什么意思?她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呢,进来的时候陆京折还和父亲又确认了一遍,就是这里啊,不会错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进来的,大明星鬼鬼祟祟跑到我的住处……”
盛宴冷哼一声:“到底是谁跑进谁家?我刚刚可是听到有人说,这不是她家。”
坚定又自然的语气,让陆京折不禁开始有些疑惑和动摇,这不会真的是盛宴家吧?
紧接着盛宴的一个电话,就坐实了她的猜测。
盛宴手机刚拿出来,就接到盛柏光的电话。
“阿宴,你在哪呢?”
“东悦华庭。”
电话那头的盛柏光愣了一下,又说道:“那你见到京折了?”
盛宴看了一眼陆京折,眸色微沉:“你安排的?”
“京折是爸爸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也在临市工作,我想着那个公寓也不大,你估计也不住,就给她住了。”
盛宴眉宇间肉眼可见地生出一些烦躁。
“顶楼那几层不都是咱家的吗,不够你住吗?就这样,挂了!”
陆京折看着盛宴挂断电话,刚才的通话她也听到了,原来是父亲说的朋友是盛宴的爸爸。
转而目光又移到盛宴的胳膊上,昨天在剧组受的伤,居然开始洇血了……
陆京折又看了看门口满地的玻璃碎片,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你住这,我拿点东西就走。”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说完,陆京折便看着盛宴走向了卧室然后抱着一个木质盒子走出去了。
陆京折跟着他走到门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看着盛宴进了这层的另一户……
明明是人家的房子,他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盒子,其他东西呢,就不要了吗?
还有他胳膊上的伤,洇出来的鲜血沿着手臂线条直直的向下淌着。
他刚搬到隔壁,也不知道有没有药……
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人家住着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在同一个剧组。
陆京折简单纠结过后,提着药箱按了隔壁的房门。
房门打开,盛宴已经换了一件灰色t恤,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双手抱臂:“你又搞哪出?”
为了缓解尴尬,陆京折努力拱起一个自认为非常标准的微笑,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箱说:“我刚看到你胳膊那流血了,我来给你送点药。”
“不用。”
盛宴抬手准备关门,陆京折眼疾手快下意识就挡住在了门前。
“还是处理一下吧,万一留下疤痕,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盛宴轻嗤一声,眼神开始变的意味不明:“你一辈子这么短?”
“那天,剧组……”
盛宴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道,打断了陆京折刚准备说出口的话。
“药箱放桌子上。”
这两间公寓的设计差不多,只是这间可能没人住过的原因,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
陆京折听话地把药箱放在茶几上。
盛宴走到沙发上坐下,抬眸看向陆京折,浅色的瞳仁在灯光的照射下,晦暗不明。
陆京折发现盛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换药的意思。
又抬眼看到盛宴手臂的伤,这一会的时间,伤口都快凝固了,想来也不严重,药已送到,她也不打算多待,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去。
盛宴眉头轻挑:“你弄伤的,不打算负责?”
陆京折出门的脚步一顿,回头望着盛宴,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点伤口……
又想了想,觉得也是,身边助理就好几个的大明星,车门都不用自己开,怎么会处理伤口呢。
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两次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陆京折上前做到盛宴旁边,把他的胳膊抬起来,端详了一下伤口。
盛宴皮肤在男艺人里面算是偏白的,洇出来的血格外刺目。
陆京折把原本的纱布揭开后,里面的伤口处有些开裂。
陆京折拿棉签沾上碘伏,仔细地给伤口周围消毒。
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无比专注,但手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别嫌弃,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开口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盛宴伤口周边紧实的皮肤上,有些痒痒的。
“你害怕?”反问间,盛宴的眸色却不自觉软了几分。
“没有,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只不过是有想起刚才的兵荒马乱罢了,偌大的房子,突然有人进来,也不知道是人是鬼,虽然是误会,但还是挺后怕的。
盛宴低头看着在小心翼翼处理伤口的陆京折,大概是由于刚才的惊吓,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眼睛上笼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好了!”伤口处理完,陆京折长舒一口气,起身打算离开。
“你如果害怕,就把密码换掉或者换个锁。”
陆京折没想到他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不用了,那本来就是你家。”
“现在是你的!”清冽的音调掷地有声。
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陆京折离开后,盛宴低头看着胳膊上刚刚重新包扎过的伤口,薄唇轻抿。
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盛宴斜倚在奶白色的皮质沙发上,屋内暖黄的灯光,也无法中和他身上冷冽的气息,眸色深沉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前阵子,被代拍无意间拍到的一张路透图。
照片上周围是来往熙攘的人群,盛宴穿着宽大的白t,碎发被风吹起。
旁边一个清瘦的少女,白如暖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搭配斑马纹半身长裙,长发盘于脑后,两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然后擦肩而过。
少女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偏左处的一颗红痣,若隐若现,凝在盛宴如死水般平静的眸子里,荡起一圈圈不大不小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