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到老伴儿提起女儿解娣,阎埠贵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如果想参加的话,合同还是要照上次那样签,风险要大家一起共担,不存在什么赚了钱她得,亏了钱还要赔给她的道理。
真没想到,咱找的这个女婿,比咱们的算盘打得还精呢!
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亲兄弟明算账,这亲父女也是一样。
想要占我阎某人的便宜,没门儿!”
三大妈却一脸的怀疑,“那咱女婿能答应?”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
反正她俩拿的钱又不多,不用说咱仨儿子了,就是咱们自己,也能把那一份子给吃下来。
我可是知道,你上次还留了一手的!”
听了老伴儿的话,三大妈就开始喊冤了,
“老头子,你说这话可得凭良心哪。
我手里总共就只有那两张存折,当初一分不剩全取出来了,你也是亲眼看到的。
可真冤枉死我了!”
“我不是说那个。”
阎埠贵表情暧昧,“我说的是当初咱结婚时,你娘家给你的压箱底儿,黄澄澄的那个!”
一听他这话,三大妈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要死啦,你可不要瞎说啊,我娘家穷得叮当响的,手里头怎么可能有那种玩意儿的。”
阎埠贵的态度却很笃定,“你也不用瞒着我了,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你还能瞒得过我?”
三大妈是坚决不认。
这是她最后的底气了,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虽然她不知道老伴儿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东西的,可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会不会是前些日子她拿出来那回?
那天她只是想拿出来看一会儿,可没想到中院的贾张氏又跑来找她絮叨,当时她一急,就随便塞到枕头底下就出门了。
等她好不容易打发了贾张氏,一进门,却发现老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遛弯回来了,就坐在床边,那枕头是伸手可得。
而且,当时老头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只是当时她太心虚了,没有深想。
现在想来,很有可能老头子当时就发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这个贾张氏,真的是坏了她的事了。
明明这些天她都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自己不愿意参与那些家长里短的没有营养的话题。
有这功夫,多算算账,看生意上能赚多少钱不好?
那贾张氏明明消停了一段时日的,也不知道怎的又来找自己了,
还有这个老头子,可真是鬼得很,也真能沉得住气,这都多少天了,才刚刚露了口风。
只不过,这事儿可不能承认,还好她刚刚又换了一个新地方藏起来了,老头子绝对猜不到。
只要她不承认,老头子就肯定拿她没办法。
于是,三大妈硬是扛住了阎埠贵的追问,最终也没有承认。
如她所料,阎埠贵确实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放弃。
不过他却真生气了。
“我出去遛遛弯!”说罢,打开门就出去了。
然后门被砰地一声甩上。
“哼,还发上脾气了!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给我保命用的,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三大妈对着空气愤愤说着。
不过她也没有气愤多久,而是拿起算盘又开始拨起来。
她要算算,闺女家如果不参与的话,自己老俩口跟三个儿子一起能拿出多少钱来,在这回生意上能占多少份子。
做生意账一定要算清楚,要不然,吃亏了懊悔都来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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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阎刘两家有多波涛汹涌,怎么着都影响不到许大茂。
张叔张婶带来的消息他也听父母亲跟师父七嘴八舌的转述了。
对于此,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说不管,他还真就不管了。
更何况,他也管不着,他自己还忙着呢。
最近他的工作有点波动。
分厂那边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小危机,不过还好,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改革嘛,总不可能真就一帆风顺的。
又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全靠他们自己慢慢摸索,走一点弯路也是难免的。
不过好在分厂是新建的,各级领导员工也都是仔细挑选出来的。
上上下下都很团结,遇到问题,大家都表现得很积极,混吃等死的那种人非常少。
这一点,跟总厂那边就不一样了。
总厂那边人员众多,相对而言,吃闲饭的也多,厂领导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制定了许许多多的规章制度来制约,可成效却不理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变之前的乱象,短时间内估计是无法实现的。
要知道许大茂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那就要说起最近的那些会了。
最近,总厂这边时时就召他们这些分厂的领导回来开会,主要就是让他们汇报各厂改革以来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或者有没有取得什么成绩。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坏事。
因为只要到总厂开会,那就意味着他不用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起床去赶班车了。
这一天,又是到总厂开会的一天。
娄晓娥一大早就拉着秦淮茹去服装厂了,现在的秦淮茹俨然是她的助理一般,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许大茂却不着急,他慢悠悠地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还陪师父他老人家在院子里遛会儿弯,消了消食。
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夹上公文包,推上自行车慢慢晃到了轧钢厂。
到了厂门口,刚刚好七点零五分。
会议是在七点半开始,时间很是充裕,他还可以去厂报编辑组的办公室转上一圈,会一会老同事,顺便还能蹭杯好茶喝喝。
不过,这蹭的次数有点多了,小孙可能会要想办法把好茶藏起来,然后拿些普通茶叶来湖弄他也说不准。
现在编辑组的组长既不是之前接任的小姚,也不是挤跑了许大茂,然后跟小姚斗到天昏地暗,最后还斗败了的蒋成功。
笑到最后的人,竟然就是许大茂的旧同事,小孙。
这可真是出乎许大茂的意料之外。
当说起这件事情时,小孙却表现得很澹然,
“这有什么,人家关系硬、背景厚,关键是人还年轻。
许哥,现在时代变了,改革了,开放了,早就已经不是我们过去那种在一个单位干到退休的年代了。
我本来都打算一直保持现状到退休了,没想到竟然组长这个职位会落到我的头上。
不过无所谓,不给我我也不会去争,给了我我也不会拒绝。
好好干呗!
争取在退休前多长几级工资,到时退休金也能涨一点。”
跟许大茂这个老上司,小孙也不藏着掖着,她说的都是实话。
至于小姚跟蒋成功两人去哪里了,小孙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姚去读书了,她在国外有个远房大伯,就通过她远房大伯的关系办理了出国留学手续。
她说她想趁着还年轻的时候,出去看看走走,多学点东西。
而蒋成功,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调到了一家报社,当了一名编辑。
那可是一家很有名的报社,能在里面当编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来他家里使了不少的力。
再加上现在全国性的下海潮,报社里也有很多人办了停薪留职,人手不足,所以才让蒋成功有了可乘之机。
当时听到这些,许大茂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今天的会议时间还是挺长的,从上午七点半一直要开到十一点半,下午从两点一直到五点,至于中午饭,就安排在了轧钢厂的食堂。
既然有免费的午饭,许大茂就打算直接在这里吃了,懒得往家跑。
现在的食堂跟许大茂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大家伙儿现在都不叫食堂了,而是称之为餐厅。
一走进去,颇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比之前可干净太多了。
原先那些简陋的桌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长方形的小桌子,就跟外面的快餐厅的布置差不多。
而买菜的窗口也全都重新整修了,台面上都贴了瓷砖,看着就很清爽。
听说这边现在不是厂里自个儿经营了,而是承包出去了。
至于承包的人也不是外人,就是某个厂领导的亲戚。
之前也在食堂干过。
就是傻柱嫌弃他又懒又不爱动弹的那个。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自己做菜不怎么样,可这心思却细致,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看这情形,这个餐厅的生意还是很受厂职工的欢迎的。
这效益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可是个大厂,不仅仅有厂职工,还有众多的职工家属呢。
如果经营得好,把职工家属也吸引过来,成为他们的客人,那也真是不得了。
活脱脱一个劳心者治人的典范。
说实话,这边的饭菜虽然没有饭店那么精致,可对于一家工厂的食堂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关键是饭菜清爽,再加上服务也不错。
许大茂他们是拿的工作餐票,一人可以领一份午餐,一份主食,可以选米饭,也可以选馒头,两个菜一份汤。
菜是一荤一素,汤是番茄蛋花汤。
吃得出来,这些菜里面有着傻柱的影子。
看来,餐厅老板应该是把原有的食堂员工给收编了。
吃完饭,许大茂一看表,也才十二点多,离下午开会还早着呢。
他准备去看看徒弟小安,这小子现在已经把厂里的小影院给承包了。
不过因为现在好电影不多,效益却一般。
好在小卖部的生意不错,给他赚了不少。
总的来说,比之前纯拿工资的收入还是高上不少的。
他手下的那些人,现在对他都是死心塌地的。
上次两人见面,小安还说,多亏了他给出了这个卖小食的主意呢。
许大茂刚想从办公区往生活区拐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他。
“许同志!
这不是许同志吗?”
声音有些陌生,口音明显带着东北口音。
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人向他跑过来。
“大嫂,请问你是?”许大茂看了好几眼,觉得自己不认识她。
可女人却很熟悉他似的,
“许大茂同志,是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大脚!
你还是我的大恩人呢,你仔细想想!”
王大脚?
许大茂愣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名字来。
“是你呀!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都不敢认了!”
许大茂这话可一点都没夸张。
他认识王大脚是在63年,当初他的一篇文章就让王大脚这个普通的临时工为厂领导们所熟识,同时也给王大脚带来了好运,她被转为了正式工。
这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其实前些年许大茂还没去分厂的时候,也偶尔碰到过她,只是没有太注意。
真没想到,当年那位沉默寡言的黑瘦年轻妇人,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位有些富态的,满面笑容的中年妇女。
不是她说自己是王大脚,即使是迎面走过,许大茂也肯定是不敢认的。
王大脚却笑着说道,“许同志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年轻、精神!”
她这么一说,许大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直摇手,“不一样了,不一样了,都这么些年了,我也老了。”
“听说你说几年前就调去分厂了,今儿可难得,在这边碰上你了。是来这边办事儿?”
“嗯,来开会。中午休息,吃完饭就想着四处转转!
厂里跟之前变化挺大的。”
王大脚一听,那眼睛就一亮,
“可不是,这几年厂里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样儿。
要不您去我家坐坐吧!
都好些年了,一直想请您过去,可家里条件实在是太差,实在是不太好意思。
不过现在好了,年前厂领导们考虑到我们是双职工,又在厂里干了这么老些年了,现在孩子也大了,住房确实困难,就给我们分下了一套房子。
今天难得碰上您,一定要去家里坐。”
许大茂本想婉拒,可一对上她那双期盼的眼睛,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行,那就去坐坐!”
鬼使神差般,许大茂就点头应下了。
而后,他又反应过来,这样有点太冒失了,就两只手空空的上门,好像是不太好。
“不过这样,大脚同志,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前面的小影院去找一下我徒弟小安,之前说好要去找他的,我去跟他讲一下,要不然他得等我了。”
许大茂又补充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