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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妧有幸见过杜如晦一面,那是杜如晦已经缠绵病榻。百里夷有民间圣手的称号,曾为生病的杜如晦号脉,苏妧就是那时候见到杜如晦的。
后来杜如晦病重不能上朝,太子李承乾亲自到杜如晦的府上探望。
苏妧侧头,笑着看向方才紧张兮兮不吭一声的杜蕙,此刻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是个迷妹见到了偶像似的。苏妧忍俊不禁,说道:“你这么高兴看到太子,方才怎么跟个鹌鹑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杜蕙伶牙俐齿地反唇相讥:“那你方才怎么也什么话都不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人离开了玫瑰园,也没有到前面陈王妃和贵夫人们活动的地方去。苏妧让绿萝到前面送了个信给孙氏,说她跟杜蕙在花园里,就在花园里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听杜蕙说她这几个月回洛阳的所见所闻。
苏妧仔细听着,不时问一两句。
杜惠:“在洛阳,有看到圣人赐给魏王的宅子,特别大特别气派。管事认识祖父府上的人,本可进去看看,可母亲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快要晋升为魏王府的长史,瓜田李下,怕是会给父亲召来风言风语。”
魏王李泰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十分得李世民的宠爱,小名青雀。
说起来苏妧觉得李世民给孩子起小名的时候,似乎都特别喜欢这些动物的名字。譬如李治的小名就是雉奴,还有刚出生不久的晋阳公主,小名是兕子。
那李承乾呢?
李泰和李治都有小名,都跟鸟有关系,那李承乾的小名是什么?
飞龙生凤凰,难不成李承乾的小名叫凤凰?
苏妧还在想着,忽然一只白皙的小手在她眼前挥舞着,她愣了一下。
杜惠:“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喊你好几声了。”
苏妧眨了眨眼,“没想什么。”
杜惠却笑得賊兮兮地凑近她,“真没想什么?”
苏妧:“真没想什么。”
杜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想骗我?你头发动一动我都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想太子殿下,对不对?”
苏妧:“……”
这小姑娘,猜得可还真准。
苏妧一本正经地否认,“我不,我没有。”
原本看着温柔恬静的杜惠,此时流露出少女的朝气和八卦之心,“别骗我哦,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太子殿下很好看?”
苏妧被杜惠弄得哭笑不得,但也大方承认,“是啊。”
杜惠眨巴着眼睛,“那你心中会有期待吗?期待以后和太子一起的时候。”
苏妧微微一怔,期待?她能有什么期待?
她望着一脸好奇的杜蕙,有些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杜惠愣了一下,然后一阵花瓣雨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原来是苏妧刚才听她说话的时候,手痒撕了一堆的花瓣,此时淘气地将那堆花瓣往两人上方一扔。
粉色花瓣如雨般坠落,洒了两人一身。
杜惠被洒了一身的花瓣,瞪向苏妧。
苏妧见她那模样,脚底抹油,溜了。
杜惠满头满脑都是花瓣,见苏妧不负责任地跑了,顿时怒了,“苏妧!”
苏妧回头,飞快地钻进了杏花林中,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杜惠气得跺脚,一反先前那温柔文静的形象,气势汹汹地追了进去,“苏妧,你给我站住!”
正要回宫的李承乾恰好路过,站在在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
淡樱色的身影跑动时衣带飞扬,恍若是一只粉蝶般跑进了杏林之中。就连留给人的背影,似乎都是那样无忧无虑的美好。
一天的时间,他遇见了苏妧三次。要不是这趟微服出宫完全是他心血来潮,他都要以为这是有人悉心安排好的邂逅了。
跟随在后的侍卫李震见李承乾久久不动,上前低声提醒了他一句:“殿下,再不回宫,怕是会错过与房公见面的时辰。”
李承乾应了一声,“知道了。”
目光却仍旧落在前方的杏花林。
杏花依然在枝头绽放,而那个宛若粉蝶的身影,已杳然无踪。
苏妧在陈王府待了一天,等到傍晚孙氏和陈王妃告辞的时候,她和杜惠两人才到了前面各回各家。
一天活动下来丝毫不见疲倦之色的陈王妃拉着苏妧的手,跟孙氏说:“我可真嫉妒你有这么一个贴心小棉袄,不然你让瑶奴在我府中住一些时日吧。”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次苏妧到陈王府都会上演一次,孙氏已经见惯不惯,照例拒绝。
陈王妃照例依依不舍,然后叫身边的侍女拿了一个食盒来,里面尽是苏妧喜欢的点心,然后又送给苏妧几件稀奇的小玩意儿和一个犀牛角枯荷笔洗。那些东西加起来,比孙氏给陈王妃带来的礼物还贵重些。
苏妧不缺钱,可她有收集癖,她既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每次陈王妃送的东西,都能让她爱不释手。
苏妧手里拿着一个浅碧色的玉蟾蜍,眼睛弯的跟天上的月牙儿似的,“多谢姨母。我今日让绿萝和藿香在玫瑰园摘了一些花儿回去,等我的玫瑰露做好了,便给姨母送来。”
苏妧喜欢调香,经常自己捣鼓一些配方做香露。去年她给陈王妃送了一瓶自己调的玫瑰露和薄荷香,陈王妃十分喜欢。
陈王妃:“好好好,你若是能做,多做几瓶。这都是你亲手做的,日后若是有人邀请你去参加宴会,也不必带什么贵重东西,带上一小瓶香露送去即可。”
孙氏闻言,不由得莞尔,“瞧你说的,那不过是瑶奴平日无事消遣所做的香露而已。”
陈王妃却笑着说:“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是未来太子妃亲手所调,千金难求,谁会不爱?”略顿,她又说:“你以为这长安的命妇当中,有谁真能不随波逐流么?”
孙氏微微一怔。
苏妧也听出了一点意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实何止鸡犬,好像跟那个得道之人沾点边的东西,都能火起来。
陈王妃眉目慈善地望着苏妧,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苏妧顺手将陈王妃的手捉下,一脸的谦虚好学,撒娇说道:“请姨母教我。”
陈王妃捏了捏苏妧的鼻子,开玩笑似的问道:“我若教你,能有什么好处?”
苏妧一听,就知道有希望,眉开眼笑地给陈王妃灌蜜糖,“姨母人这么好,肯定会好人有好报,天天晚上做好梦的。”
天天晚上做好梦?
陈王妃顿时哭笑不得,这也算是有好报?
但不管怎么说,陈王妃对苏妧的偏爱是十分明显的,加上她跟孙氏多年交情,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鱼帮水水帮鱼,她今天帮了苏妧,日后也自然有苏妧回报她的时候。
陈王妃是个聪明人,于情于理,她都觉得自己在有的方面提点一下苏妧,是应该的。
苏妧和母亲回到苏府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已经开始入黑,苏亶今天难得回来得早,正在府里。
苏妧换了一身常服去见过父亲,苏亶望着女儿笑语盈盈的模样,虽然觉得李世民因为太子的一个梦而立苏妧为太子妃颇为荒谬,可他的女儿乖巧纯善,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
平时苏亶都很少这么早回来,身为秘书丞,他有时候都直接在宫里值班过夜了。
孙氏走到丈夫身旁,微笑着问:“郎君今日回来得比平日要早些,宫中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苏亶摇头:“今日出门时见到了百里大夫,他说有事情想和我说,我便早些回来了。”
苏妧侧头问父亲:“百里伯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苏亶又看了苏妧一眼,这几年女儿跟着百里夷学医之事,他是知情的,他也知道女儿心中或许早就将百里夷视为亲人。
苏亶略一沉吟,随即徐声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百里大夫说想要离开长安去游历。”
苏妧一直以为百里夷会留在苏府,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此时一听父亲说百里夷要离开,愣了一下,随即转身飞奔离去,“我去找百里伯伯。”
苏妧去到百里夷的院子,那位已经年过半百的民间圣手一身布衣,正在整理草药。
苏妧走过去,劈头问道:“父亲说百里伯伯要离开,为何会如此突然?”
百里夷望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笑得慈祥,“生于百里氏,救死扶伤乃吾辈本分。我把自己困在长安太久,也该出去走走,或许,还能有幸遇上一二同道中人。妧娘,我虽然已是一把老骨头了,但也有想要做的事情,百里氏的衣钵,也该要找一个有缘人来继承。”
到来这世界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苏妧,一听到身边亲近的人要离开,人还没走,她的心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苏妧皱着眉头,感情一时占据上风,十分不讲理地说道:“百里伯伯离开就是为了找有缘人吗?可你为什么要找别人,难道我不能继承你的衣钵吗?”
百里夷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你勉强算是百里氏的半个有缘人。”
所有的事业,都需要传承。百里氏世代行医,苏妧或许可以学医,却无法行医。
百里夷笑着安慰她,“许多时候,人的出身注定了她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苏妧听不进去,也不想听进去,她红着眼圈问:“你走了,那我怎么办?我还想跟着百里伯伯学医呢。”
少女伤心难舍的模样,落在百里夷的眼里,令他既欣慰也有些不舍。他要离开长安这个念头是早就有的,只是这两年越发的强烈,若不是三年前苏妧的一场重病,他或许早就离开。而且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娃,重病之后,又重拾了年幼时的爱好,非要跟着他学医。她天分极好,能举一反三,他抱着惜才之心,也不吝教导。
可惜,她被当今圣人李世民钦点为太子妃。
百里夷正想着,苏妧忽然仰头,问他:“是因为我被选为太子妃,所以百里伯伯就要离开我们家了吗?”
李世民曾经想召百里夷入宫当太医,但是被百里夷拒绝了。百里夷拒绝的理由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为李唐皇室效力。
而如今,他的半个入门弟子居然要给他的杀父仇人当儿媳妇?
苏妧觉得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在她身上,她能气得呕血。
可百里夷对此却十分轻描淡写,“也并不全是因为这个。有的事情,总该要趁尚有精力的时候去做。你虽然年纪尚轻,但天分极好,我的一些医书就不带走了,你闲暇无事之时,不妨拿去看看权当打发时间,你应该看得懂的。”
还不等苏妧说什么,百里夷又说:“我已向郎君说过此事,明日便走。”
苏妧:“……!”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苏妧对百里夷这个长辈既难舍又无奈,心里难舍难过的情绪堵着,也没个宣泄的出口。
她被堵得心疼肝疼肺疼,哪儿都不对劲。可她也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百里夷说了要走,她苦苦挽留除了往百里夷心里添堵之外,也是无补于事。
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想睡却无法入睡的感觉最是折磨人,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好脾气的人折磨成一个蛮不讲理的暴走之人,更别说苏妧自认脾气不算好。
于是,百里夷要离开的事情,被苏妧理所当然地迁怒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李承乾的错,要不是李承乾因为那个梦就要她当太子妃,百里夷就不会离开,就算要离开,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李承乾的错。
然后,睡不着的苏妧就杀气腾腾地入了李承乾的梦,要找对方算账去。
苏妧让藿香和绿萝领着几个侍女出去收集露水,自己则是沿着永乐园的小道散步。不得不说,这个坐落在长安南面的庄园,是花了心思设计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虽然简单却十分大气,其中的建筑设计,是出自宰相阎立本之手。
要是能让阎立本送一幅画就好了,这样哪天落魄了,就将阎立本的画拿出去卖,肯定价值上万。
虽然李承乾可能会是一个废太子,但成为太子妃,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这些名人,那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得到名人墨宝。他日就算是穷途末路了,也有一大堆压箱底的好东西可以拿出去卖。
苏妧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前途充满了希望。
不知不觉走到了永乐园的后门前,苏妧伸手推门出去,却在抬眼的瞬间愣住了。
李承乾昨天在东宫收到长乐公主的信件时,已经来不及出宫,因为长安城门已经关闭,即便是太子,没有圣人所赐的牌子,也不能在长安城的主干道上行走,否则会被禁卫军毫不留情地叉走问罪。
李承乾只好安心等天亮,天一亮,他就带了几个侍卫和李震一起直奔永乐园,一大早就到了,又不想兴师动众闹出太大的动静,出了宫觉得什么事情都格外顺眼的太子殿下,干脆就带着李震和几个侍卫等门。
苏妧推门看到李承乾时,难以控制地惊艳了一把,难怪情窦初开时的少女李蕴会喜欢李承乾。
青年太子身量颀长,穿着紫色常服,一身清贵,眉目如画。
李承乾察觉到动静,转头,便与她的目光相迎。
苏妧:“……”
李承乾:”……“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像是吃错药了似的。
苏妧回过神来,连忙朝李承乾展颜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也从方才见到苏妧时心中的惊喜中或过神来,他轻咳了一声,“唔”了一声,然后跟苏妧说:“昨天收到信件的时候天色已晚,来不及出宫了,所以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出城。”
苏妧:“公主得知殿下大早赶来,定然会十分高兴。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公主,说殿下已经带着李侍卫到了永乐园。”
正要去找永乐公主,却看见绿萝一点也不稳重地朝她奔过来,“主子,万泉县主已经醒了,她一醒便说要主子马上过去呢。”
苏妧扬眉,可真巧,她也是打算散完步就去见一见杨宜歆的,没想到杨宜歆醒来就主动说要见她了,真是天助她也。想着,笑眯眯地转身,想跟李承乾告退。
谁知李承乾却说:“我这趟来主要也是要看看万泉的,我便与你一同去看万泉吧。”
苏妧眨了眨眼,仰头看向他。
青年太子眼角飞挑,那细长的双眸便飞出了几许风流桃花,勾人于无形。
太子殿下:“我好歹是万泉的表兄,而蕴娘与我,也有年少之谊,如今她们受到了惊吓,我去问候一下,应该的。”
“你说是不是,瑶奴?”
太子声音清越不失锐气,可不知怎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意外地魅惑。尤其是喊瑶奴的时候,苏妧真是觉得自己心都快被他喊酥了。
食色性也,苏妧不承认自己有什么过错,要怪也只能怪李承乾真是男色祸水。
于是,决定暂时沉沦在男色之中的苏妧,笑着点了点头,以不变应万变,“是的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经过一个晚上,昨天还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杨宜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苏妧和李承乾还没进去,就听到杨宜歆已经恢复活力的声音。
“昨天想对我不轨的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等会儿我就去找长乐阿姐,要将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杂碎好打一顿,再流放岭南,让他终身不能踏进长安一步……蕴娘,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昨晚为了陪我一夜都没睡吗?”
李蕴:“并不全是为了你,其实昨天苏姑娘来看过你,说你没什么大碍了。我没睡好,是在想事情。”
杨宜歆闻言,默了默,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要说不说的纠结神色,最终还是慢吞吞地问道:“你在想苏妧和太子表兄的事情吗?”
李蕴:“……”
进去的李承乾刚好听到重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坐在樱花树下的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抬头,一个惊喜,一个震惊。
惊喜的是杨宜歆:“太子表兄!”
震惊的是李蕴,从去年被李承乾拒绝至今已经一年,这是李蕴第一次见他。纵然昨天已经做好了各种心里准备,可在面对李承乾的时候,李蕴心中还是无法平静。尤其是她看到与李承乾一同进来的苏妧时,眼里的失落简直快能溢出来。视线穿过李承乾和苏妧,她的目光和兄长李震对上。
李震皱着眉头,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
李蕴低头,咬唇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蕴娘不必多礼,昨天的事情我已听说,你和万泉都没事吧?”
杨宜歆侧头看一眼神色失落的李蕴,再看向神色自若的李承乾,上前两步,隔在李蕴和苏妧之间。
她的小动作弄得苏妧有些莞尔,这个小姑娘,难不成还怕她会跟李蕴打起来?
杨宜歆:“太子表兄,蕴娘没事。我昨天被人拖进了林子里意图非礼,长乐阿姐已经将人捉到了。对了,蕴娘,昨天那个人有说是谁指使他做的吗?”
李蕴闻言,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苏妧,苏妧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李蕴苦笑,轻声说道:“他说指使他的人,是我。”
李震怒声说道:“一派胡言!”
若李蕴当真想要害杨宜歆这个刁蛮又头脑简单的县主,何必等到今天?而且还什么地方不好选,非要选在长乐公主的地盘?
杨宜歆也愣住了,她昨天醒来惊魂未定,后来被苏妧袖里乾坤放倒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又被苏妧用了安神散,几乎没什么机会跟李蕴说话,今天一大早醒了发现李蕴在旁边陪着,心中十分感动。
她自从一年前不小心将李蕴仰慕太子妃的事情说了出去,害得李蕴有足足半年没有踏出府门一步。这次到永乐园,她开始还担心李蕴不会睬自己了,谁知李蕴并没有气她,昨天还陪她到湖上泛舟,她想到小岛上玩,李蕴也陪着一起。甚至她受了惊吓,李蕴昨晚还留在她的住处陪着。
杨宜歆觉得怎么可能会是李蕴指使的呢?她求助似的目光落在的苏妧身上。
“苏妧,蕴娘说的是真的吗?”
苏妧微笑着:“对方供词是这么说的,但离真相还远得很。公主也不会相信他人的一面之词,李姑娘对此不说些什么吗?”
李蕴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李承乾身上,然而李承乾的目光却停留在了苏妧身上。
落花有意,流水依然无情。
李蕴垂下了双目,忽然之间,就什么话都不想说。
李震望向李蕴,沉声问道:“阿妹,到底还是怎么回事?”
在面对兄长的时候,李蕴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轻声说道:“捉到的人叫徐方,是父亲的远方亲戚。我确实见过他到府里拜访,可那时候他分明是被父亲赶走的。他昨晚跟公主说,他的所作所为,是我指使的。”
李震闻言,冷笑:“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货色,到底谁才是主使者,看了便知分晓。”
李蕴苦笑,叹息说道:“不管是谁,总之我都脱不了干系。”
李震神色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嫡亲妹妹。
苏妧在旁边望着几人,大概是旁观者的缘故,她觉得这事情吧,说复杂是一点都不复杂,大概的脉络她已经能理个大概了。只是当事人李蕴,心里受到的冲击可能有点大。
这时李承乾笑着说道:“这时候便下定论为时过早。万泉,你到永乐园都不知道多少遍了,从来没想着要到那个小岛上,为何这次却忽然想着到那小岛上玩?”
杨宜歆默了默,显然不太想说。
苏妧笑容可掬,“唔,肯定是她觉得这些地方都玩腻了,所以才会拉着李娘子跑到小岛上玩。”
杨宜歆反驳:“才不是呢!是李晶告诉我,蕴娘曾说小岛四周湖水环绕,遗世而独立,真想上去看看是什么样的,我才带着蕴娘到小岛上玩的!”
李承乾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你到小岛去玩,连侍女和护卫都不带一个?”
杨宜歆被这一唱一和的夫妻档气坏了,脱口而出:“长乐阿姐从来不让人上岛,我和蕴娘偷偷跑去玩还带侍女护卫,那不是等着被长乐阿姐揪回来吗?!”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哦,所以你就偷偷带着蕴娘上岛,还差点把自己撘进去,是吧?”
太子殿下说那句话的时候,既没有掀桌也没有踢椅子,语气甚至说是春风化雨也不为过,可杨宜歆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苏妧看着在李承乾面前安分乖巧了不少的杨宜歆,忍不住笑了笑,她看向李蕴:“李晶其实是故意将你说的话,告诉万泉的,是吗?因为她知道万泉对你心里一直很愧疚,虽然如今你跟她和好了,可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想要做一些事情来让你高兴的。”
说着,她的视线跟李蕴的对上,脸上笑容清浅,语气笃定:“李娘子,其实徐方的目标是你,而不是万泉。我说的对吗?”
李蕴:“……!”
李承乾双手交叉,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我上朝不过是个听,又不议事。大朝会上诸事自有父亲和诸位大臣商量定夺,我在与不在,没关系的。再说了,宫中虽好,可又怎么比得上阿妹的永乐园快活自在呢?”
长乐公主闻言,笑着“呿”了太子阿兄一声。
不得不说,李承乾后面说的话,长乐公主是十分赞同的。宫中是好,父母都在,可总不如在宫外自在。长乐公主自从出降后,深切地体会到宫里宫外的不同,若是再让她像从前那样在宫中,她必定不再习惯。
长乐公主微笑着,驸马长孙冲走到她身旁,她仰头,冲着夫婿露出一个笑容。
李承乾快被这对秀恩爱的夫妻闪瞎了眼,觉得真是没眼看了。
太子殿下是这般心情,可坐在长乐公主旁边位置上的苏妧,却并不一样。
前方烧着篝火,火光明灭,在篝火上,架着一个架子在烤全羊。说到吃,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民族能比种花家更会吃了。香喷喷的肉香味扑鼻而来,在旁边秀恩爱的长乐公主及驸马,并没有吸引苏妧的注意力,她的目光落在那头烤全羊上,动作极轻地吞了吞口水,她觉得好饿。
白天的时候,永乐园是男女分开活动的,男的在前面或是射箭取乐,或是结群出去打猎,那夹架在篝火上的全羊,便是那些少年郎们出去猎到的。
到了傍晚快要入黑的时分,在永乐园中的男男女女便会聚在一起用晚膳。
头两天因为杨宜歆和李蕴的事情,苏妧都没有出现,而今天事情告一段落,她终于出现在其中。
苏妧舔了舔唇,看向那只烤全羊的目光依然十分炙热。
从昨天开始喜欢上黏着苏妧的杨宜歆眼珠在苏妧身上打转,问道:“你想吃?”
苏妧暗中按了按肚子,矜持回答:“还好。”
在杨宜歆的眼里,只有想吃不想吃,任何不明确的拒绝到了她那里就都不算拒绝。听了苏妧的话之后,急于想讨好小姐姐的万泉县主招来其中一个侍卫,这样又那样地的吩咐了对方一会儿,然后那侍卫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他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肉放在苏妧前方的案桌上。
侍卫:“这是太子殿下让属下先送来给娘子的。”
苏妧望着那盘肉,有些错愕。
杨宜歆则是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想吃,因为别人都还没开始,所以我就让侍卫去找太子表兄了。这里最大的就是太子表兄,他派人送来让你先吃的话,就不会有人敢有意见啦!”
苏妧抬眼,就对上坐在她对面的李承乾,青年正在看她,目光带着几分莞尔。
她默默地移开目光,跟杨宜歆说道:“多事。”
杨宜歆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想吃?”说着,她自己倒是唉声叹气起来,“可惜蕴娘回去了,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苏妧一怔,随即想起傍晚前来告别的李蕴,少女温柔文静却周身落寞。
李蕴:“我从三岁开始,便时不时到宫中小住。与几位公主都熟悉,从前也曾淘气,与长乐公主一起打扮成小郎君的模样跟着太子殿下出去玩耍。我自以为了解殿下,愿不求名分侍奉左右,我本以为他并非无情,只是碍于我的父兄,才会拒绝我。到今日,我才知道,他对我,原来真的并无男女之情。”
李蕴说完一番话之后,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未婚夫与庶妹有私情,心上人又无意于她,李蕴会何去何从?
苏妧心中还在想着心事,一个阴影挡住了前方的火光。她愣了一下,抬头。
太子殿下背光而立,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得他的声音低柔,问道:“不是说饿了,为何不吃?是这菜做的不合胃口吗?”
还不等苏妧说话,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对方是个小胖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也饿了,阿兄怎么不见送我一盘?”
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常服的胖少年站在李承乾的位置旁,脸上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
李承乾眼角一挑,笑道:“小青雀,你又调皮了。回宫之后,我得让阿娘与魏王府的厨子谈一谈,为何你最近体重又见长了?”
被李承乾叫小青雀的胖小子,便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嫡次子李泰。全长安都知道魏王李泰多才多艺,却是个小胖子。按道理说,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多少都会有爱美之心,特别在乎自己的外表,可李泰不。
小胖子魏王,从小就为自己选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他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即使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向发展,也丝毫不放在心上。而在他出宫设府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皇后殿下十分忧心魏王的身体以及形象,多次叮嘱魏王府的厨子要多素少荤,魏王府的厨子听皇后殿下那么一说,当场就给跪了,说皇后殿下明鉴,魏王让我做,我不敢不做啊。
皇后殿下无语凝噎,转而跟李世民说起此事,谁知圣人选官是虽然要过身言书判四关,外表端正排第一,可真放在自家孩子身上,就是另一套标准。
李世民听了皇后殿下一席话,略一沉吟,说道:“随他去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皇后殿下十分无语,她总算是发现了,在她所有的孩子面前,英明神武的圣人李世民,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既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孩子们压根儿就不怕父亲,一旦有人撑腰,便有恃无恐起来,皇后殿下只好频频扮演黑脸的角色,也是十分心累。
而且孩子逐渐年长,不再是年幼时阿娘前阿娘后的稚气小儿了,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世界,皇后殿下觉得也管不动魏王了。
苏妧看着前方的李泰,默默地或收回了视线。
什么天生贵胄,一看便知是贵不可言这样的话,其实也挑对象的。李承乾担得起一句气质出众,贵不可言,可李泰实在是令人一言难尽。
苏妧觉得怎么看这位魏王李泰,都跟清贵没什么关系,倒像是裹着一层油光的暴发户。
但她怎么可以这么想未来的小叔呢?
苏妧默默得检讨了一下自己,她有罪,她忏悔。
李泰的体型被李承乾拿来说事,也不生气,哈哈大笑起来,回头看向在座的人,笑着反击:“太子阿兄转移话题了,兄弟们,咱们一天在外面打猎,这才歇下,大家饿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