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阿暖仔细去看廖珩-她在想他情绪有异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冯家的事,还是因为她要出国留洋?
可是她要出国留洋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啊-那就该是冯家的事了。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冯家的事她不好说什么,至于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要去美国-她仔细想了想,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理由,只是因为觉得去那边对母亲比较好吧-在京城,她看不出母亲的生活有任何转变的机会,不过这个理由却不方便和廖珩直说出来。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是他一直都是不希望自己离开的。
她遂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笑道:“大概是因为京城不怎么太平吧,你看,我刚到京城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出了这么多的事-若真的去读了大学,还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有现在虽然已经是新政府,但男女同校仍是多有不便,去美国那边到底还是要自在一些......不过,你问我,你自己不也是在那边读的书,有什么分别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廖珩点头,他握着那本簿子微微的晃了晃,看着她对着自己乖巧到近乎有些讨好的笑,心里软了软,先时心中的阴霾也淡了不少-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对着她,总会让你的焦躁或负面情绪融化消散。
他想,陈澈之的事情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陈澈之是她舅舅,从她是个很小的孩子起便一直对她好-这个就算他心里再不舒坦也不关她的事-这只能怪自己认识她太晚,不过这事他总会解决的,却不能因此事让她和自己产生隔阂。
他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便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拿起了小刀慢慢的切了一小块点心,阿暖以为他是想要自己吃,她看出他的情绪好了些,目光便从他手上的点心移向他,抬头对他笑了笑。
然后阿暖再想不到他的那块点心会递到了她的嘴边,吓得阿暖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边,她忙要伸手去接,却被他让开,然后另一只手一拉便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坐下-这,阿暖觉得这么一大清早的,他们不能一见面就这么腻歪,这后面,后面就不能好了。
所以阿暖很认真的用手撑开两人的距离,叹了口气,道:“廖叔叔,圣人言,食不言寝不语,这样是不对的。”
廖珩笑,他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可以不言,慢慢吃就好了。”
说完眼睛又闪了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她道,“是不是你每次要装模作样的时候就会唤我叔叔?”
“不,我每次想要提醒您注意您的身份和言行的时候就会唤您叔叔。”阿暖很认真道。
廖珩:......
他很想要-不-注意一下言行,但想着她尚未用早膳,还是忍了。
且说回韩稹。
那日韩稹从他自己的私宅窗口逃出,然后被廖珩的人跟随追杀,因为廖珩当时有对追杀的人示意放他逃走,所以韩稹上了车逃出了一段距离后便甩掉了追杀。
只是即使没有追杀,韩稹的状况也十分不好,他绑了伤口勉强支撑着自己逃到了最近的他给萧玉如置的宅子,出了车子后靠着极强的意志力才勉强支撑到了进门,然后在萧玉如惊恐如见到鬼魅般的表情中晕倒了。
萧玉如看着浑身如被血染过似的韩稹直吓得全身发抖,她是打着哆嗦和照顾她的嬷嬷一起将韩稹拖到了床上的。
她怕得要死,韩稹这么一副模样,显然是被人暗杀或追杀的,她怕凶手追到这里连她也给杀了,她还怕韩稹若是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宅子里-这样的话,韩家的人必不会放过她,她怕也是命不久矣了。
好在追杀的人没有出现,韩稹也没有立即死了,他身上最主要的伤口-手腕上的伤口他自己已经处理过,第二日一早在萧玉如请来的医生护理下,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他失血过多,之后又开始发起高烧,后面两日都是时睡时醒,醒的时候神志也并不清醒-萧玉如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他两日,还要忍受他神神颠颠的-在晕迷中,他偶尔还会说些梦话,但叫的竟都是云暖和廖珩......听得萧玉如胆战心惊的-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不猜测韩稹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因为廖珩所致。
韩稹真正的清醒是在第四日的早上,他看到萧玉如趴在了不远处的桌上睡着了-他感觉到手上隐隐传来的疼痛和喉咙火辣辣的不适,举手缓缓看了看,便慢慢自己爬起了身,去了桌前取了桌上的水杯喝水。
萧玉如睡得并不熟,韩稹倒水的时候她便醒了,然后呆呆的看着他喝水。
韩稹喝完水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看向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的萧玉如,阴沉的笑道:“我没死,你是高兴还是失望?”
萧玉如嘴巴抖了抖,同他的问话牛头不对马嘴道:“今日是我新戏的首映礼,你记得吗?晚上我还约了凌夏吃饭,届时她还会带了云暖过来-现在这样,我们还是要依照原来的计划吗?”
阿暖早已拒绝了凌夏的邀约,她尚不知情。
她约了凌夏,然后让凌夏带了阿暖一起过去,可是凌夏只当那只是一个随口的邀请,重点是她,而阿暖只不是个附带的,所以阿暖拒绝了她的邀约,凌夏也没刻意和萧玉如说。
云暖......韩稹的手上又传来一阵疼痛,也不知是真的痛,还是心理上的痛。他还记得她当时用刀片又狠又准的划过自己手腕之后的表情-竟然还是纯净无邪的,她可真会骗人啊。可偏偏他,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对她也产生不了一丝恨意......廖珩,他早晚总有一天还是会把她给夺回来的。
他阴冷道:“她不会过来的了。”
萧玉如听言心中一抖,再看他那表情,想到他那日浑身是血的模样,只觉得渗得慌,可是又忍不住试探问道:“韩爷,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韩稹瞥她一眼,冷笑一声,道:“还死不了。你是想知道是谁弄的吗?就是廖三,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哦,对了,听说你下部戏是要拍他的戏,要不要勾引他试试看。”
萧玉如气得脸色一白,她咬着自己的唇差点出血,眼中闪过些泪意道:“韩爷,就算您现在的心上人是云暖,可也没必要对我这般侮辱。”
她是韩稹的女人,外面该知道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韩稹这段时间性情大变,她也不是那种会犯-贱的女人,心中原先对他的爱意早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又惧又怕罢了-云暖的事,她未尝没产生过一丝念头想借着此事向廖珩示好,只是韩稹虽然暴戾无常,但行事却谨慎,自己身边监控严实,根本没有一丝能叛了他的可能性。
她怕她只稍一有动作,就会被韩稹虐待致死了。
“侮辱,”韩稹伸了未受伤的左手捏了她的下巴,轻笑道,“这就算侮辱了吗?玉如,我倒是不知道你竟是这样冰清玉洁的。好,我不侮辱你。”
说着他又抬起了他的右腕,道,“你看,你知道这是谁伤的吗?云暖-就是云暖,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将来她夺了你的位置了,这一刀之仇,我必定要报。现在廖珩必是下了死令监视着我的动静-他虽然不敢杀我,但跟我磨着,我也动弹不得。云暖不是喜欢看你的戏,对拍戏都很有兴趣吗?还有那个凌家-你就想法子搅浑这滩浑水,如此才好摸鱼。”
他要报的方式,却是他的方式。
萧玉如面色煞白,她颤抖了嘴唇道:“来日方长,此时廖三爷他正对云暖热乎着,你何必此时定要......还不若待你伤好了,将来寻机再作打算。”
韩稹冷笑,道:“又不是让你对她去做什么,不过是搅搅浑水-你是我的女人,廖珩那人睚眦必报,难道你以为在他那里,你还有什么前途不成?”
当晚。
凌夏看着坐在对面的萧玉如欲言又止。
萧玉如放下了筷子,笑道:“小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你看你一晚上都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凌夏叹了口气,有些羞赧道:“玉如,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看你能不能帮到忙-我堂伯父,我堂姐的父亲因为,因为一些事情被判了死刑-你有没有可能,求韩师长帮忙,想办法在执刑的时候,将我堂伯父用另一个死囚换出来?”
这段时间她堂姐凌蕴仪因着她父亲的事,差不多就要崩溃,日日以泪洗面,凌夏一直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更何况那个是她一直感情很好的堂姐?她看着她实在可怜,可是她父亲明言那事他不会插手,凌夏又找不到其他人帮忙,此时对着萧玉如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问上一问罢了。
萧玉如听言心中一哂,也是当初她鬼迷了心窍,不懂得遮掩还引以为傲,结果弄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韩稹的女人-不过......她眼睛闪了闪,笑道:“小夏,你不是和云暖关系很好吗?云暖她现在和廖三爷定了亲,你让云暖求求廖三爷这事不是易解决好多?你知道,韩师长他是个只会带兵的,根据地还是在西北,在这京里肯定比不过廖三爷手眼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