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香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模样。
在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已经五岁多差不多六岁,按理说已经是开始记事的年纪,她应该记得自己爹娘长什么模样才对。
可她每每回忆起自己父母,只记得一个隐约的轮廓,根本记不起他们的脸长什么样。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就是总有人闯进家里,他们又打又砸,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抱着陆寒放躲到陆寒居的身后,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在家里乱翻。
有时候他们找不到东西,恼羞成怒的打人,陆寒居经常为保护他们,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了,那些人再闯到家里,陆寒居开始反抗,可他寡不敌众,每回都被人打得伤痕累累。
她记得最严重的一次,陆寒居被打得差点醒不过来。
那时候他们气势汹汹的闯到家里来,逼着他们交出金子。
她根本不知道家里有金子,可那些人并不信他们的话,疯了一样逼迫他们,还把病重卧床的奶奶从床上拉下来,硬逼她交出金子。
那年陆寒居已经十五岁了,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把拉扯贺奶奶的那个人打得头破血流。
那些人见他动手,六七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陆寒居却没有退缩一步,依旧坚定地护在他们的面前。
他把那些人打得头破血流,自己也浑身是血,最后硬生生把那些人给吓跑了。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流那么多血,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染红了。
那些人离开之后,陆寒居一句话没说,整个人昏死过去。
她把陆寒居拖进房间,给他擦去身上的血迹,按着贺奶奶描述的话,到外头挖草药给他敷着。
可她做的这些努力似乎并没有用,陆寒居还是昏迷不醒,而且还发起高烧。
家里没有钱,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守在陆寒居身边,用湿毛巾给他降温。
好在三天以后,陆寒居醒过来了,养了好几天,身体慢慢恢复过来。
从那之后,就再没人敢过来找他们家的麻烦。
她依旧不敢出门,每次村里的其他小孩看见她,都会朝她扔石头,扔泥巴,还会扯她的头发,扒她的衣服,骂她是地主婆,是老鼠。
她很害怕,每天陆寒居出去干活,她都把门关得死死的,抱着陆寒放去照顾贺奶奶。
贺奶奶的病越来越重,陆寒居每天拼了命的干活,还要上山打猎,卖了钱给贺奶奶抓药。
可无论吃多少药,贺奶奶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反而一天天衰弱下去。
她很担心贺奶奶会出事,可自己的心事却没法跟人说。
陆寒居每天起早贪黑,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能再拿这种烦心事让他担心。
陆寒放年纪又还小,什么都不明白,更别提跟她商量办法。
她没有办法,只能每天给贺奶奶揉揉肩,捏捏腿,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贺奶奶过得舒服一点。八壹中文網
家里情况好转是在认识张瑶瑶之后的事。
她不清楚是陆寒居先认识的张瑶瑶,还是陆寒放先认识的张瑶瑶,她只知每回陆寒居从镇上回来,都会带回来糕点,听说是张瑶瑶给陆寒放。
为此陆寒放感到非常骄傲,觉得自己可以赚钱养家了。
她知道陆寒放捡蝉蜕去卖,不过她总觉得一个小孩,绝对挣不到那么多钱,肯定是张瑶瑶贴补他了。
她见过张瑶瑶,长得十分漂亮,整个人明艳又张扬,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
她一点不介意他们的身份,看向他们的时候,没有村里人的那种鄙夷和贪婪,可她还是不敢跟她说话。
她很少到家里来,据说是陆寒居不让她过来,所以她能见到她的机会很少。
不过她经常能从陆寒放的嘴里,听到关于张瑶瑶的消息。
每回陆寒放说到张瑶瑶,她发现陆寒居都听得特别认真,有时候嘴角还会带着笑,她看得出来,陆寒居也很喜欢张瑶瑶。
贺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这让她十分惊喜。
她一向注意贺奶奶的身体状况,有一天忽然发现贺奶奶夜里咳嗽的次数减少了。
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敢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只是夜里留心观察,果然发觉她夜里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止如此,贺奶奶的脸上开始多了血色,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说两句话就喘。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陆寒居半夜起床,一个人悄悄出门,而且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有时候还会带肉回来。
以前他上山打猎,打到的猎物都要拿去卖,给贺奶奶买药,他怎么会有钱买肉?
联想到他半夜出去,她猜想陆寒居可能去做一些不能对人说的事。
她很担心,让陆寒居不要再半夜出去,可陆寒居却说她还小,不让她管大人的事。
她劝不动陆寒居,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贺奶奶,只能偷偷跟在陆寒居身后,想要看他半夜三更到底要去做什么。
谁知道出师不利,第一天刚出发,她就被陆寒居发现了。
陆寒居让她回去,还说他自己会注意,让她不要操心,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他做的事太危险了。
那段时间,她一边为贺奶奶的病情好转感到高兴,一边又在担心陆寒居的安危,每天过得心惊胆战。
后来张瑶瑶搬到她家隔壁,她发现陆寒居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张瑶瑶还让她帮忙做衣服,每件衣服有两块钱的加工费。
这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事,虽然风险很大,她还是把布料拿回家做衣服。
只要她不出门,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她赚到第一笔钱,把钱交给贺奶奶保管。
她也可以帮家里做事,不用靠陆寒居一个人养家了。
再后来,她认识了何耀华。
之前她趴在墙头,偷偷看过何耀华和他的母亲到张家找张瑶瑶。
他母亲穿得很好,气势也很足,就是太凶了,那时候她就想,这个人一定很不好相处。
谁知道何耀华会看上她。
那天在门口见了一面,他很大胆,一直盯着她看,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忙不择路的逃回家。
可她没有想到,何耀华居然那么快会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