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霖把张有江他们送到宾馆,贺奶奶看着装修精美的宾馆,拉了拉陆寒居的衣角。
“住这地方是不是太贵了?咱们随便找个地方住就成了。”
陆寒居扫了旁边一眼,笑着说道:“阿奶,你别担心,咱们能住得起。”
贺奶奶听他这么说,不再说话了。
住是住得起,她这不是心疼钱嘛。
张有江拿出介绍信,宾馆的服务员才给他们开房间。
吴卓然拿钥匙开门,里面的装修非常好,不说别的,屋里的大床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
这住的也太好了。
吴卓然笑眯眯地说道:“贺奶奶,姐,你们安心在这里住着,房钱让我……我爸来出,你们可别跟他客气。”
“这怎么能成,房钱我们自己出就成,我们带了钱过来。”
“姐夫,你别客气,你们既然到京市来了,吃穿住行都由我爸负责,要是让你们自己出钱,我爸得怪我了。”
他看见他们面带疲惫,让他们在房间休息,说是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接人,便和吴卓霖回家了。
他们一离开,贺奶奶才放松下来。
虽然范秀云不欢迎他们,不过吴卓然是个好的,一直对他们很客气。
吴卓霖虽然很少说话,不过看样子,对他们也很尊重。
“这两个小伙子不错。”
张有江点点头,“要是没有他们,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找地方住呢。”
贺奶奶看了一眼房间,“咱们这住的也太好了,要是有人举报咱们有享乐作风可咋办?”
张瑶瑶看见贺奶奶满脸的忐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因为早年的遭遇,贺奶奶对这些事特别敏感。
“阿奶你放心吧,他们开这家宾馆,就是给人住的,别人能住我们也能住。
吴司令既然能安排我们住进这家宾馆,肯定是考虑过了的,我们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说,贺奶奶终于放下心来。
回头一看,陆寒放和毛头在床上蹦跶,见她看过来,还朝她说道:“阿奶,这个床会弹起来。”
贺奶奶赶紧喝住他们,“你们小心点,别把人家的床给弄坏了。”
陆寒放玩得正高兴,哪肯听她的话。
“才不会坏呢,这床可结实了。”
贺奶奶还想要说话,张瑶瑶劝她,“阿奶,就让他们玩一会儿,没事的。”
贺奶奶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你们可得小心点,别弄坏了。”
“阿奶,我们很小心。”
张瑶瑶看见贺奶奶面露疲惫,让她好好休息,还嘱咐跟她一起住的陆寒放和毛头不要打扰她。
陆寒放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定照顾好贺奶奶。
张瑶瑶这才带人离开房间。
一个小时后,吴卓然按时过来接他们去饭店吃饭。
吴存文和吴萃已经在饭店等着他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吴存文跟吴萃说了什么,吴萃对他们的态度好了很多。
不过没见到范秀云。
吴存文解释说她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没过来跟他们吃饭。
家里还有一个老二,不过人不在京市,也没能过来。
张瑶瑶知道范秀云不喜欢他们,估计是不愿意过来见他们。
这样也好,她也不愿意看到范秀云那张冷脸,她不来,他们还能更自在。
吴存文让他们点菜,其他人进到这样的大饭店吃饭,多少都有些拘谨,这个任务就落到张瑶瑶身上。
张瑶瑶按着大家的口味,点了好几道菜,还点了很出名的烤鸭。
吴卓霖见她点菜时很熟练,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刚刚吴卓然已经跟他们说了,这几个考上了京市的大学,年后就要到京市来读书。
一个乡下的小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考到京市来,这多少让他觉得吃惊。
吴卓然还说张有江开了一个编织厂,这两年参加了广交会,拿下不少订单,在他们镇上很出名。
这更让他觉得这一家人很不简单,跟以往来找他们的亲戚不同。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很高兴,尤其是吴存文,知道陆寒居他们考上京市的大学,让人上了酒,因为太高兴还喝多了,只能让吴卓霖扶着回去。
张苗苗他们几个也很高兴,吃得肚子浑圆,刚出饭店就惦记着下回再过来吃一顿。
吴卓然开车送他们回去,孩子们没见过城市的夜景,兴致盎然地盯着窗外的路灯,惊叹个不停。
吴卓然把大家送回招待所,没有多待,很快就回去了。
张有江他们也上楼休息。
他们坐了两天的车,虽说火车买的是卧铺,不过在火车上并没有睡好,人的确累了。
更何况明天还要早起去烈士陵园,所以他们早早就睡下了。
苏秋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张有江问她,“咋了,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也不知道咋回事,我这心里一直想着去烈士陵园的事,咋都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儿,苏秋果叹了一口气。
“这么久才到京市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这么久才过来看他。”
“你是为了咱们编织厂,才没空过来看老丈人,老丈人要怪也该怪我,咋会怪到你头上。”
“成,那到时候你就这么跟他说。”
“成呀,见到老丈人我就先跟他请罪,让他不要怪你。”
跟他聊了一会儿,苏秋果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渐渐生出睡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吴存文就过来接他们,先带他们去吃了早餐,然后才带他们去烈士陵园。
现在临近什么春节,陵园里并没有什么人,里边静悄悄的。
墓园里静静躺着一排排的墓碑,看起来庄严又凝重。
大家的心情受到影响,一个个面色凝重,连张苗苗他们都安静了很多,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
往墓园深处走了挺远一段距离,吴存文终于停下来,“到了。”
苏秋果听到他的话,心尖突然跳了一下,抬眼看向吴存文面前墓碑。
墓碑上有一张相片,吴存志比那张合照稍显年长,目光坚定,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时隔三十几年,他们父女再一次相见,却隔着一块冰冷的墓碑。
她弯下腰,把手里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我来看你了。”
即便她知道他是迫不得已才抛下她们母女,可阻隔在他们中间的,是三十多年的时间,那句“爸”,她实在喊不出口。
话音刚落下,寒风乍起,仿佛回应她的话一般。
苏秋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丈夫,还有三个孩子,孩子们都很乖,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该见到我娘了,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清楚,不要误会我娘。”
她的话刚说完,又是一阵风起,轻轻拂动她的衣摆。
她的心底有些酸涩,眼眶也跟着发酸。
他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让她和她娘这么孤苦无依地活在世上。
要不是阴差阳错认识吴存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