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你都这把年纪了，我劝你还是积一积口德。
毛头的爸爸因为救人才牺牲，还得了镇上的表彰呢，你这么说可是侮辱烈士子女，要是他去派出所告你，你可是要坐牢的。”
“坐啥牢啊，村里人都这么说，也没见谁要坐牢。”
这死丫头没安好心，惯会说话吓唬她。
“行，你要这么说是吧，我现在就到大队打电话报案，待会儿你就这么跟公安同志说，让公安同志听听你说的话是不是侮辱烈士子女。”
她作势就要往外走，何花赶紧把人给拉住。
这死丫头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冤家，生来就是跟她作对的。
“我不就骂了两句，咋动不动就要去找公安，公安是你爹还是咋的？”
“公安不是我爹，但是他们能够制裁你们这种坏人，能让我们求得公道。”
何花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我是你阿奶。”
死丫头居然说她是坏人。
“我帮理不帮亲，事不过三，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见你骂毛头了，要再有下次，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何花气得咬了咬后槽牙，这个死丫头可真要把她气死了，还是早点把人嫁出去，说不准自己还能多活两天。
“你自己看好这两扫把星，要是家里少了啥东西，我饶不了你。”
何花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厨房，毛头却还是紧抓着她的衣角不放，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张瑶瑶摸了摸他的脑袋，“毛头，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你不是扫把星，你是英雄的儿子，你的父亲因为救人牺牲，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瑶瑶姐，真的吗？”
张瑶瑶看得出来，毛头比其他孩子更加自卑敏感。
上一次何花骂他的时候，她并不是十分了解情况，只是草草安慰他几句，现在看来，她必须要跟毛头说清楚。
要是他一直生活在这样充满流言的环境，自己又不知道排解，往后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我怎么会骗你，你想想每年秋收的时候，村里是不是会多送你们两百斤粮食？”
毛头点了点头。
阿奶年纪大了，身体很弱，平时大队长不让她下地干活，只有很忙的时候，才会让她在旁边帮忙。
不过，每年收粮食的时候，大队长都会给他家送很多粮食，阿奶说，那叫抚恤粮。
“那就对了，那是表彰你爸的行为，你爸爸是一个英雄，不是你克死的，记住了吗？”
这事是张瑶瑶打听到的，镇里为了表彰他爸，决定每年给他们家发放两百斤粮食，也就相当于，帮他把毛头养大。
或许就因为这样，村里有人眼红，才会传出各种恶意诋毁毛头的话。
毛头听到张瑶瑶的话，眼睛出现一抹奇异的光亮，重重地点了点头，“瑶瑶姐，我记住了。”
张瑶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要是有人再敢这样说你，你就告诉他们，你爸爸是烈士，他们说你就是侮辱烈士子女，要坐牢的。”
毛头点头，“我记得了，我爹是英雄，不是我克死的，他们骂我要坐牢。”
“你记住就好，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来找我，知道吗？”
“知道了。”
毛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眸里仿佛打着光。
张瑶瑶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瑶瑶姐再见。”
陆寒放和毛头跑出院子，毛头跑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瑶瑶，见她朝自己挥手，毛头也很用力地挥手跟她告别。
张瑶瑶清洗好菌子，这才进屋去看张有江。
今天是星期六，张苗苗不用上学，这会儿正在给张有江捶腿，看见张瑶瑶，显得异常高兴。
“大姐。”
“苗苗这么勤快，给爸爸捶腿呢。”
张苗苗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张瑶瑶把自己摘来的花换进花篮里，不仅给这个简陋的房间带来一抹亮色，也带来淡淡的香气。
她依照惯例问张有江身体怎么样，张有江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有力了很多，精神也充沛很多。
以前他每天编辫子，身体会感觉累，时不时要歇上一会儿，可是现在，他每天都很精神，要不是腿动不了，他都恨不得下地走两圈。
张瑶瑶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灵泉真对他有奇效，想让他站起来，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何花的骂声，张瑶瑶侧耳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双胞胎吵着要妈妈，何花正在教训他们。
张瑶瑶还以为两个孩子只是随便闹一闹，没想到吃饭的时候，双胞胎居然不愿意吃饭，一直吵着要妈妈。
“闹啥闹，晌午不是还玩得高高兴兴的，咋吃饭你们就闹起来了。”
“我要我娘，我娘不回来，我就不吃饭。”
何花被闹得没有办法，去厨房给他们煎了两个蛋，试图哄他们吃饭。
张志邦看着碗里香喷喷的荷包蛋，哭声终于小了些，狠狠咽了咽口水。
不过想起李桂芬的话，他猛地推开何花的手，那碗饭“砰”的一下掉在地上。
何花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抬手就给张志邦一下。
张志邦“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扑上去抱住荷花的腿又捶又踢，“都是你赶我娘走的，你是坏人，快让我娘回来……”
何花被他闹了大半天，心头早就憋了火气，再一看他对自己动手，把人拎到屋外，抄起门边的扫帚就要打下去。
这死小子一心想着李桂芬，为了那个贱人，居然敢对自己的亲奶动手，这还得了。
扫帚一落下，张志邦“嗷”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我娘……”
“嚎个啥，你娘不要你了。”
“你们去把我娘给接回来，都是因为你，我们才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你们快去把我娘接回来。”
何花被他吵得头疼，可她心疼孙子，又不舍得真下狠手打人。
这孩子到底咋了，今天还玩得高高兴兴的，咋就突然吵着闹着要娘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哭啥哭，你娘在外婆家住得不舒服了，自个儿会回来。”
还让人去接她，她咋不上天呢？
是她自个儿闹着要走的，凭啥要他们去接她回来。
张志邦嘴巴一瘪，“你们不去把我娘接回来，我也要去外婆家，再也不认你们。”
何花气得胸闷气短，差点没晕过去，拎着他的耳朵训斥，“你说啥……”
张志邦一把推开她，“我不要你了，我就要去找我娘。”
说着，他推开何花就要往外跑，何花逮住他的后领，气得浑身哆嗦。
老张家养了他七八年，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他居然还想跑到老李家当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