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气氛并不融洽。
刚刚经过一场大吵，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李桂芬，简直把林英梅当成了敌人，看见她的时候脸都能拧出水来。
林英梅同样不待见她，不过她比李桂芬能忍，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不过看见李桂芬说话句句带刺，她差点没忍住吵起来。
张孝祖气得差点拍桌，“闹啥闹，还吃不吃饭了。”
被张孝祖一通吼，两个人才偃旗息鼓。
张瑶瑶和张文文对了一下眼神，都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遗憾，要是能吵起来多好。
她们这战斗力太差了。
陆寒居从镇上回来，陆寒香正坐在屋檐下乘凉，看见他之后站起身，“大哥，你回来了？”
陆寒居放下背篓，把一袋奶糖，还有一袋鸡蛋糕递给她。
陆寒香惊喜不已，“这是瑶瑶姐给的吗？”
“拿去吃。”
陆寒香笑着接过东西。
前些日子陆寒放拿回奶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很珍惜，每天吃一颗，这样就能多吃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天天能吃这样的好东西。
陆寒居想起张瑶瑶的叮嘱，提着小蛋糕去到一间小破屋里。
“阿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常年躺在床上的贺奶奶慢吞吞坐了起来，这个动作似乎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好多了。”
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
陆寒居坐在床边，轻轻给她抚背顺气，待老人咳嗽停歇了，这才倒了一碗水递到老人家嘴边，“阿奶，您喝口水。”
贺奶奶喝了两口水，胸口的那股刺痛才慢慢消退下去，睁开混沌的眼看向自己的孙子。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工了？”
“大队放假，今天不用上工。”
“人老了，一点不记事，连什么日子都记不得喽。”
陆寒居拿出油纸袋，递到贺奶奶面前，“阿奶，您吃些糕点。”
一股奶香味混着焦香味扑鼻而来，以前在大城市的时候她吃过这样的东西，岁月荏苒，她不知道多少年没闻见这个味道了。
“这糕点打哪儿来？”
陆寒居垂下眼睑，“别人送的。”
贺奶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知道自己的孙子性格要强，从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怎么今天会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谁会送你这么贵重的糕点？”
“她是……一个朋友，阿奶，您快吃吧。”
他不愿意多说，贺奶奶也没有多问。
骨瘦如柴的手拿起一个小蛋糕，老人尝到一股浓郁的奶香，酥软香甜，入口即化，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好吃，居哥儿，你也吃。”
这样好的东西，陆寒居是不舍得自己入口的。
他把袋口封好，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留给阿奶吃。”
贺奶奶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拍了拍陆寒居的手背，“阿奶尝尝味道就成，你常年要干活，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阿奶都这把年纪了，吃不了多少，你们拿去分了。”
贺奶奶把那油纸包硬塞到陆寒居手里，陆寒居又把东西放回去，“留给您补身子。”
“倔驴。”
陆寒居看着形容枯槁的老人，心里愧疚不已。
身为家里的长孙，他没有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甚至连给祖母看病买药的钱都没有。
要是当初祖母的病能得到及时治疗，她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苦日子过得太久，容易让人绝望。
他要让家里好起来。
“阿奶，我先出去了，您好好歇着。”
贺奶奶吃完一个小蛋糕，靠在床头微微喘息，胸口的那股钝痛似乎有所减缓下来，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她没有太在意，只把这归功于自己吃饱了，喝了一口水，又躺了回去。
陆寒居从贺奶奶的房间，挑了好几桶水，把厨房的大水缸挑满，叮嘱陆寒香道：“夜里多注意阿奶，要是阿奶咳了，给阿奶冲些枇杷膏喝了。”
陆寒香疑惑起来，这些事平时都是大哥做的，大哥怎么会这样叮嘱她？
“大哥，你晚上要做什么？”
“我去找几个朋友。”
陆寒香担心地看着他，“大哥……”
“别操心，我心里有数。”
陆寒香抿了抿嘴，再没说话。
她直觉陆寒居不是去见什么什么朋友，而是去做什么事，只是不愿意告诉她。
可陆寒居不愿意跟她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不敢再问下去。
“我知道，我一定照顾好阿奶。”
两个人正说着话，陆寒放跑了进来，看见陆寒居之后异常高兴，“大哥，瑶瑶姐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吃的了？”
陆寒香看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嗔怪道：“就惦记着吃的，有没有点出息。”
陆寒放听罢直撅嘴，要出息做什么，出息又不能吃。
陆寒香笑着揉了揉他湿热的脑袋，“东西我都收起来了，再撅嘴我可不给你吃了。”
陆寒放趁势抱住她的胳膊，“二姐，我要吃，我肚子饿了。”
“馋猫。”
陆寒香把人带进屋子，下一刻，就听见了陆寒放大呼小叫的声音。
吃过晚饭，陆寒居特意洗了澡，等到天黑，特意在篮子上盖了一层野草，拎着大篮子去见张瑶瑶。
一路走来没有什么人，他带着迫不及待的急切心情，步履匆匆，前往张家。
他学了几声鸟叫，就看见张瑶瑶开门走出来。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隐约还带着湿意，她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被溪水洗过一般，水光透亮。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桃花香气伴随着暖意迎面袭来，陆寒居忍不住面红耳热起来，好在天黑，她看不见。
他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了。”
张瑶瑶看见他拎得轻松，本以为这篮鸡蛋也没多重，抬手一拎，差点没拎动。
这也太沉了。
她把上面摊开的野草全都拿走，以减轻重量，这才提起来，“我走啦。”
陆寒居看见她拿得吃力，担心道，“你行不行？”
她可是张瑶瑶，怎么能让人说她不行。
张瑶瑶吃力的双手提着篮子，咬牙说道：“我当然能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千万不要走。”
陆寒居不知道她留住自己要做什么，不过听到她这么说，没有离开，看着张瑶瑶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他有自己的私心，想跟她多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