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还能说啥，左不过叮嘱我好好过日子。”
李桂芬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跟他分析。
“咱们家里人是多，可你想想看，家里有几个人是能干活的。
就大伯和大嫂一家来说，就有两个去读书了，月月那也不是个能干活的人。
二哥二嫂就不用说了，二哥瘫着，二嫂和文文倒是能干活，可瑶瑶是个娇生惯养的，拿的工分是最低的，还整天的闹事。”
一说到张瑶瑶，她就一肚子的火，“我是没法跟她住一块儿了，看见她我就想到她做过的事。
你说这丫头心怎么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奶奶都敢弄进派出所去，像这种人，我可半点不敢沾她的事。”
“早跟你说过不要掺和这事，你非不听，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看你迟早得吃大亏。”
李桂芬气得直瞪眼，“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这事我错了？”
“我没说你错，你以后别管她的事了，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我倒是想自己过日子，可你愿意分家吗。”
李桂芬推了他一把，“志邦和志强现在还小，用不了啥钱，就算拿你一份工资，咱们一家也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不比现在强。”
张有海被她说得有点心动，自己挣钱自己花，当然舒心，谁愿意把钱交给别人。
不过他以前没有想过这事，突然提分家有点接受不了。
“你让我再想想。”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志邦志强想想，咱们自己能过得好好的，可别被这个家拖累了。”
“成了成了，你就别念叨了。”
他的口气虽然听似敷衍随意，心里已经开始在畅想分家以后的事，要是真能分家，他应该能过得比现在好得多。
李桂芬说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松口，气鼓鼓地转过身，只拿个后脑勺对着他。
张有海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事咱们不是还得慢慢商量吗，分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事。”
李桂芬这才高兴起来，转过身看他，“这事可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得快点想主意，我是一天不愿意见到瑶瑶了。”
“就算分家，咱们不是还得住在这儿，哪能你说不见面就不见面。”
“到时候用砖隔起来，再建个厨房，这儿不就成咱们的地了。”
张有海上下打量她一眼，“想的这么清楚，分家的主意你想的也不是一两天了吧？”
“你管呢，这事你早点办好就是。”
李桂芬下了床，拿了衣服出门洗澡，走到院子的时候还特意看向张瑶瑶的房间，这会儿还点着灯，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吐了口口水，等以后分家了，他们二房哭都没地方哭去，看她会不会后悔不嫁给柱子。
张瑶瑶看书直到半夜，抻了抻脖子，看见张文文还在缝衣服，说道：“都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再忙活了，快点睡吧。”
“马上就好，等我收个尾就成。”
她给自己和苗苗一人做了一件衣服，剩余的时间只够她做三身衬衫，她恨不得自己能多长两只手。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病了了，一切都白搭。”
“我这不是快做好了嘛，就袖子这个地方再缝两针就成。”
张瑶瑶边活动筋骨边走到她身边，“你干活挺快嘛，我看书之前这衣服还没成型，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过去，你就缝出一件新衣服了。”
“什么叫这一点时间，一晚上的时间都过去了。”
张文文缝好最后一针，剪断线头，“好了，”
张瑶瑶拿过她手里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
虽说这个款式在她眼里十分老土，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衣服比她拥有的所有衣服都要漂亮。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镇上？”
“我才不去，明天留在家里，我都能多做一件衣服了。”
“行，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吧。”张瑶瑶把衣服叠好，“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学校读书？”
张文文正在收拾针线，听到她的话愣住了，随即又佯装不在意地问道：“不想，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你年纪还小，还没到十五岁，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现在家里的条件没有那么差了，可以供你读书。”
“可你不是说要先赚钱给爸治腿吗，你不打算给爸治病了。”
张文文的神情异常严肃，仿佛自己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能冲上来掐断她的脖子。
“病当然要治，不过也不能耽误你读书的事，下学期你回学校复读，我相信，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高中。”
“我不想去读书。”
她去上学就是给家里增添负担，家里不只少了她挣的工分，还要额外多一份支出。
张瑶瑶定定看着她，“你是真不想去读书，还是舍不得花这份钱？”
“我想挣钱给爸看病，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人生不止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好吧，你这么想也行。”
反正要不了几年国家就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她直接参加高考也可以。
张瑶瑶把收拾好的衣服放进小背篓，打了个哈欠。
“先不说那么多了，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去镇上呢。”
张瑶瑶没有想到出门的时候会看见张双双，她身上穿着一条布拉吉，头上绑着个蜈蚣辫，看起来格外的娇俏。
她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背着背篓想要出门，没想到张双双却笑着走过来，“瑶瑶姐，你是不是要到镇上去呀？”
张瑶瑶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张双双也不觉得尴尬，顾自说道：“我也要去镇上，要不我们一块结伴去呀？”
张瑶瑶上下打量她一眼，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双双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拒绝，往她的背篓看了看，“瑶瑶姐，你背这么多东西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一点？”
说完，她就要去扒拉张瑶瑶的背篓。
张瑶瑶往旁边挪了一步，“不用。”
张双双委屈地看着她，“瑶瑶姐，我只是想要帮你拿点东西，你怎么这么紧张，背篓里装了什么东西呀？”
张瑶瑶冷笑着看向她，“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碰我的东西。”
张双双抿了抿嘴，脸上尽是仓皇无措，“瑶瑶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怎么现在好像对我很防备。”
张瑶瑶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我不是傻子，还能被你骗得团团转？”
“瑶瑶姐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张瑶瑶看着她，声音更冷了，“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了，你不累，我看着都嫌累。”
她一甩头，人就走了，可把张双双气得够呛。
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