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丫头没良心，凭啥我不能吃肉。”
“阿奶，你要是再骂我，今天这肉真就没你份儿了。”
闻着厨房里的肉香，何花不敢说话了。
都到最后一天了，心里有再多气她也得忍着。
“你们爱做啥做啥，我不说你们了，总成吧。”
“阿奶，要是你早有这个觉悟不就好了。”
何花没敢骂她，不过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贼香，三层五花肉加了酱油桂叶炖得喷喷香，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香而不柴。
大骨头虽然肉少，熬出来的汤香味浓郁，加了点白菜，肉汤带着丝丝甜味，味道十分鲜美。
一家人吃得呼哧呼哧作响，谁都没有说话，连一向跟张瑶瑶嘴不对付的张月月，这会儿也在埋头苦吃。
何花嘴里吃得滋溜香，幸亏她忍住没骂这死丫头，不然这么香的肉她就吃不上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林英梅忽然在桌子底下踢了张有河一脚，张有河这才记起她之前的话。
他为难地看了看何花，又看了看苏秋果，虽然这事不好张口，为了志国，他也得跟家里开这个口。
“娘，志国的事已经商量妥了，老丁头已经答应把工作给咱们的志国。”
这可是大喜事呀。
何花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喜事啊，以后志国可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
张有河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喜事，不过有一件事儿还需要大伙儿帮忙。”
“有啥事儿你就说，都是一家人，哪有不搭把手的道理。”
张瑶瑶摇头，“那可难说，我们能力有限，就算想要帮忙，那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可不好随口答应下来。”
“啥叫做帮忙不上，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帮，你大伯啥话都还没说呢，你就说没法子了。”
张瑶瑶无奈，她自己傻，还以为别人跟她一样傻呢。
张有河前一句提到张志国的工作，下一句就表示让他们帮忙，十有八九是想要他们出钱。
“阿奶，我又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何花气哼哼地看向张有河，“别管她，有什么话你就说。”
张有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老丁头想要三百五十块，我和他娘一时半会凑不了这么多钱，就想大伙儿帮忙凑一凑。”
何花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啥意思？”
张有海和李桂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不乐意。
上回他们想要买自行车，就是因为没有钱，这才耽搁下来，没有想到张志国卖工作，竟然想让他们往外掏钱。
“娘，不是我们不愿意掏钱，可志邦和志强正是读书的时候，我们真是攒不下什么钱。”
林英梅就盼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她哪里肯轻易放过。
“三弟妹，当初三弟买工作的钱，可也是从我们和老二手头借的呢，这会儿志国要买工作，你们就说手头周转不开，这话说不过去吧。”
“大嫂，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借，我们真是没钱，你总不能让我们去偷去抢吧。”
听到张有海这么说，林英梅动了怒，“老三，你可别这么说话，全家最有钱的就属你了。
你一个月工资有二十三块，每个月就给家里五块，你都上班七八年了，要说存不到一分钱，打死我都不信。”
“大嫂，你只看到我的进项，没看到我一年到头要花多少钱，我在镇上工作，厂里那么多人，每个月的人情往来就要花不少钱。
不说别的，就为了给志邦找工作这事，我是又给人递烟，又给人买酒，说起来可花了六七块呢，我都没跟你开口要钱呢”
林英梅被他这混账话气得不轻，看向苏秋果，“老二家的，你们怎么说？”
苏秋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瑶瑶已经抢先开了口，“这是喜事，我们当然想要帮忙，可我们确确实实是没钱。
当年借给三叔一百块，是我们最后的一点钱，大伯母，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我们把借条交给你，要是你能从三叔三婶那里拿回钱，这钱就算是我们借给你的了。”
这个死丫头，李桂芬就跟只铁公鸡似的，东西到了她嘴里，还有吐出来的份，这不是忽悠她嘛。
“这年头哪有给人借条的。”
“大伯母，要是你不愿意，我们真就没办法了。
我们的情况你们知道，我爸连治腿伤的钱都没有，哪有钱往外借？
我们本来还打算过阵子跟大伯母和三婶借钱，去给我爸看病呢。”
张瑶瑶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想尽自己一份心意，大伯母要是不愿意，那就这么算了。”
这一家人还真是净想美事，上一回想要把张有江赶出去，这回缺钱又找上他们，但凡这种吃亏的事，就少不了二房的份。
林英梅咬了咬牙，实在没法子了，拿借据就拿借据吧，说不准还能从老三这对身上拔点毛出来。
“成，那大伯母就先替你志国哥谢过你们了。”
张瑶瑶笑得温婉，“一会儿我就把借条给你送过去。”
看来这回有好戏看了，一个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一个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要是窝里斗起来，那可就好玩了。
张瑶瑶想得正好，余光看见李桂芬狠狠剜自己一眼，她笑得更加欢畅了。
她就喜欢给人添堵。
吃过晚饭，张瑶瑶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特别叮嘱苏秋果把借据给林英梅送过去。
“妈，大伯母要是问你借钱，你可别心软就答应下来，这钱不能借。”
苏秋果点了点头，她的钱是要留下来给张有江治病的，就算林英梅说破了天，她也不可能把张有江治病的钱，拿来去给张志国买工作。
见到苏秋果这态度，张瑶瑶终于放心了。
“妈，你把借据送去给大伯母吧。”
“还真送过去？”
这钱他们要了这么多年都没要回来，估计大嫂也没法子要回来。
“当然得送过去了。要是我们一点东西不出，大伯母肯定有话要说，我们把东西给送过去，能不能要到账，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苏秋果点头，是这么个理。
他们已经尽力了，大嫂要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
“成，我这就去。”
张瑶瑶送走苏秋果，自己去烧水洗澡。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陆寒居什么时候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