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肉了，今天的肉早卖光了。”
张瑶瑶脸上难掩失望，“哦。”
看到她漂亮的桃花眼耷拉下去，年轻的同志心里生出一种自己欺负人的罪恶感，柔声说道：“同志，你下回早点来。”
张瑶瑶承了他的好意，点了点头，背着小背篓去卖毛头他们捡来的蝉蜕。
那营业员嫌弃地看了两眼，过了称，把九毛钱拍在柜台上。
张瑶瑶恨不得把那九毛钱砸回她身上，可这钱是毛头和陆寒放辛辛苦苦赚来的。
她心里虽然不舒服，还是拿过那钱，转身去买东西。
供销社玻璃展示柜里放着四种点心，江米条，桃酥，雪片糕，还有鸡蛋糕。
鸡蛋糕一块八一斤，她称了三斤，让营业员一斤一袋装好。
其他糕点也各买了一斤，那营业员瞥了她一眼，满脸的不乐意，把东西重重扔在高高的柜台上。
也就供销社的营业员敢这么对待顾客了，这里的东西只有买不到，根本不愁卖，营业员的态度自然高傲。
张瑶瑶强忍着怒气，把东西放进自己的小背篓，向别的柜台走去，指着柜台上的奶粉，“同志，请问奶粉有货吗？”
张有江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有条件的话应该好好补补，可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她只能想别的办法给他补身体。
晚娘脸的中年营业员扫了她一眼，见到她手里攥着的票，脸色缓和了一些。
“奶粉还剩半斤，你的票呢？”
张瑶瑶低头找了找，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奶粉票。
奶粉在他们这种地方可是稀罕东西，一票难求，就算瘦猴，手里也没有这么贵的东西。
“我没有奶粉票。”
她的声音已然没有刚才的兴奋，隐隐还带着一丝丝难过。
来这里买东西的哪个不是这样，买不到东西比她会装可怜的还多的是，营业员看得多了，早生不出一点恻隐之心。
“没票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没有奶粉票可买不了。”
“我爸生病了，我想给他买点奶粉补充营养。”张瑶瑶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巴巴地看向她，“同志，真的没有办法吗？你通融通融，给我一点也好呀。”
营业员在这里卖货也有年头了，以前只听说给家里的孩子买奶粉，还是头一次听人要给家里的老人买奶粉。
看着张瑶瑶眼里明晃晃的期盼，她心头莫名一软。
“没有奶粉票，这奶粉说破嘴我都不能卖给你，不过前两天刚刚来了一批羊奶粉，不要票，两块七一斤。”
真是峰回路转，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羊奶粉的脂肪球小，有利于乳糖降解，比牛奶还好吸收，张有江能吃这玩意就更好了。
“要，我要三斤。”
她还没见过一出手就买这么多的呢。
那中年营业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小同志对她爸出手倒挺大方，心里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张瑶瑶又买了一斤一块的黄砂糖，七毛八的白砂糖也来一斤，一块六一斤的奶糖，一块一斤的水果糖，她买了两斤。
八斤的东西装进小背篓，小背篓又重了好多。
去到日货柜台，她买了两块香皂，一块茉莉花味，一块桃花味，还有牙刷牙膏和毛巾。
她想着平时要冲泡羊奶粉，还买了一个暖水壶，三瓶雅霜，一些头绳，还有一把锁，手上的票快用光了。
东西太多，她实在背不动，只能把东西放在柜台上，让营业员帮忙看着，自己站在一旁看布料。
她手头上的布票真不多，只能先买一些做草帽要用的布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布票，还有刚刚和瘦猴换的布票，全都用出去了。
张瑶瑶又去买了一些作业本铅笔，张苗苗还在读书，正需要这些。
柜台的后边是玻璃柜台，上面摆满了小人书。
张瑶瑶让营业员拿了一本卖得最好的小人书，随便翻了两页，虽然是儿童连环画，不过还是红色主题。
那年轻营业员见她翻看半天，却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不耐烦道：“你到底买不买，别把书弄坏了。”
“我买。”
她付了钱，那营业员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张瑶瑶又买了一些纸张和画笔，看向营业员，“同志，我能问问现在几点了吗？”
那女营业员看了她一眼，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心中得意，抬起手看了一眼，“现在两点三十分。”
快到时间了。
刚好她要买的东西已经买好了，张瑶瑶朝营业员扬起一个笑脸，“同志，谢谢你。”
那营业员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等回过神来，只看到张瑶瑶的背影。
张瑶瑶满载而归，心里异常高兴，这份兴奋直到背上背篓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太重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背篓还是连动都没动。
后来还是旁边的营业员看不下去，给她搭了把手，她才背起背篓，还被拽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成不成呀，可别摔了。”
她可是张瑶瑶，怎么能让别人觉得她不行。
“我可以，谢谢同志，我走啦。”
张瑶瑶摇摇晃晃地走出供销社，每一步路都走得异常沉重，心里就盼着快点走到集合的地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她没有理会，谁知道背篓忽然被人一拽，她差点没摔倒。
她愤怒地回过头，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站在自己身后，快速把她围了起来。
拽着她的小青年脸上挂着一丝痞笑，“妹妹，你住哪儿呀，哥哥送你回去。”
他的眼神让张瑶瑶异常不舒服，冷着脸瞪着他，“放手。”
“哟，这妹妹脾气还挺大。”
“当街耍流氓，你们的胆子也挺大。”
那小青年愣了下，一般女同志遇上这种事，早就吓坏了，可眼前这个女同志面不改色，胆子还挺大。
“哟，说咱们耍流氓呢。”他看向自己的兄弟，笑得痞里痞气，最后目光落在张瑶瑶脸上，“咱们要是不耍点流氓，都对不住人姑娘。”
他伸出手，就要去碰张瑶瑶的脸。
张瑶瑶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不止小青年愣住了，他的同伴也愣住了，“斌哥，你没事吧？”
那叫斌哥的小青年用舌头抵住上颚，脸色狰狞，一步步朝她逼近。
“艹，敢打我，老子今天不收拾你就不姓徐。”
他抬起手，张瑶瑶眼睛都没眨，瞳孔清楚地映着高高抬起的手，快速朝自己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