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想到,所以柴惜月一点也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打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柴惜月又惊又怒,望着顾重珠说不出话来。
顾重珠却一把将柴惜月推开:“给我滚开,不长眼色的东西,别挡我的道。”
若说那一巴掌是无心,柴惜月还能理解,可这句话,却像把刀子扎进了柴惜月心里。
顾重珠跟她不是至交好友吗?不是跟她以姐妹相称吗?可她刚才对自己颐指气使,把自己当个下人一样喝骂,没给自己留一分一毫的脸面。
恐怕在她心里,根本不曾瞧得起过自己!
这些侯府千金,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柴惜月眼里都是恨意,手紧紧地攥到了一起。
顾重阳看着十分解恨,心里冷笑连连。看到柴惜月吃瘪,她心里很是爽快。
顾重珠会来找自己麻烦,这里头恐怕少不了柴惜月的挑拨,如今也让她尝尝这滋味。
不知道今天过后,柴惜月将会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顾重珠呢?还是好姐妹吗?
顾重珠在屋里追着顾重阳打转,她的丫鬟婆子拦的拦,抱的抱,就是不让她靠近顾重阳。她却像个被人栓住的疯狗一样挣扎着嗷嗷叫:“顾重阳,你有种别跑!”
顾重阳却懒的理她,只冷笑着喊着绿芜:“去叫大伯母来,二姐姐把柴表姐给打了。姑娘的脸面何等重要,这要是破了相,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原本满目清冷的柴惜月听了这话,立马捂着脸,嘤嘤婴地哭了起来。
她可真是傻啊,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昏过去呢。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机会啊,如果能趁机留在庆阳侯府就更好了。就算不能留下,能让侯府赔偿她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是好的呀。
父亲病重,母亲是个榆木疙瘩又只疼爱哥哥,她只能靠自己。
柴惜月越哭声音越大,甚至有摇摇欲坠,站不住的样子。
顾重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个柴惜月,演技果然高,怪不得自己上一世会被她骗的团团转。
顾重珠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也不敢打顾重阳了,而是不甘心地冲顾重阳吼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要靠近少阳表哥,否则我要你好看!”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了。
她这是害怕大夫人来了责骂她。
相较于柴惜月,顾重珠不过是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四表妹……”柴惜月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二表姐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若不是我拦着,她恐怕就打到你了。我是个外人,又是客居顾家,大不了回湖北去。可是你呢,同在庆阳侯府,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她总是这样欺负你,可如何是好呢?”
“是啊。”顾重阳皱了眉头,担忧道:“二姐姐就是这样火爆的性子,我又打不过她,该怎么办呢?”
“好妹妹,我知道你打不过她,她这个人最是欺软怕硬了。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欺负啊。”
柴惜月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好心替顾重阳打抱不平:“这两天,我跟她住在一起,她可没少说你的坏话。她说你长得丑,心眼坏,还说你母亲是商户出身,毫无教养……唉呀,还有很多话,我实在是说不出来,总之一句比一句难听,别说你是了,就是我这个外人听了都难以忍受。”
“柴表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顾重阳越听越怒,她拳头紧握,义愤填膺道:“这个顾重珠也太过份了,我们是姐妹,她怎么能这样背后诋毁我?”
“我的四表妹,你可真是傻!你把她当姐妹,须知人家可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掉你呢。”柴惜月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道:“她这样不顾姐妹情分,咱们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否则你这些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怎么教训?”顾重阳眼中有着隐隐的期待:“柴表姐你说,我都听你的。”
“好。”柴惜月等的就是这句话:“等会大夫人来了,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说什么你就点头称是好了。”
顾重阳心里冷笑,脸上却一点不显,而是带了几分兴致勃勃:“咱们这次一定要让大伯母狠狠教训顾重珠一顿。”
于是,大夫人郝氏跟柴太太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柴惜月虚弱无力地躺在贵妃椅上,发髻散开,衣衫凌乱,双目通红,好似受了非人的摧残□□一般。
这才不过半天的功夫,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柴太太一阵心疼,几乎是小跑着扑了过来:“惜月,惜月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柴惜月见了自己母亲,先是呆呆愣愣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放声大哭起来:“母亲,母亲……”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夫人面色肃凝地问顾重阳:“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姑娘不是跟二丫头住在一起的吗?她怎么会跑到海棠院来,还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顾重阳双手绞在一起,呐呐无言。
“大伯母,请不要怪四表妹。”柴惜月挣扎着从贵妃椅上坐起来,噙着眼泪道:“这件事情跟四表妹无关,是我不好,没有拦住二表姐,让四表妹受了委屈。”
“这跟重珠有什么关系?”大夫人坐下来问道:“难道是二丫头打的你?”
“是。”柴惜月点点头,眼泪就掉了下来:“二表姐听说郝公子送了波斯猫给四表妹,心里气不过,当场就要过来教训四表妹,我怎么也拦不住。”
“二表姐不仅对四表妹破口大骂,出言侮辱,还要打四表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四表妹挨打啊,就拦在四表妹面前。二表姐气不过,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柴惜月说着捂了脸,一边哭一边道:“若不是四表妹去叫您过来,二表姐恐怕还不会放过惜月呢。这事情,实在不关四表妹的事。大伯母要是怪,就怪惜月吧,是我没有拦住二表姐,都是我的错。”
演的可真好!要不是碍着有人在,顾重阳都想给她鼓掌了。
这一番唱作念打,把一个忍辱负重,善解人意,委曲求全的小姑娘给演活了。
柴惜月可真是天生的戏子,不去台上唱戏,真可惜了她这与生俱来的演戏天分了。
大夫人听了就皱着眉头道:“重珠也太不懂事了,真是令人失望。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她不对,让表姑娘受委屈了。表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用了。”柴惜月正欲说话,柴太太却抢先道:“不过是皮外伤,不用看劳师动众看太医了。”
“嗯。”大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表姑娘也不好跟着二丫头住了,柴太太先带着表姑娘去客房住吧,我给你们拨一个单独的院子,让表姑娘好好养养神。”
柴惜月听了,不由一阵窃喜。事情正在朝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大夫人又安慰柴惜月:“你二表姐娇养惯了,她是个火爆的性子,表姑娘千万担待些,别跟她一般见识。”
柴惜月诚惶诚恐道:“大伯母折煞我了,我岂敢。”
“你这孩子,真是太温婉了,偏又生了这样好的容貌,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儿郎有这个好福气。”大夫人柔声赞了一句,好似很喜欢柴惜月。
柴惜月激动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大夫人见了,心里就冷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手段可真不一般。这才几天,就挑拨出这样的事。只可惜,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
大夫人又送了两支金钗与两匹牡丹穿花的杭绸给柴惜月压惊,直把柴惜月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喜滋滋地把金钗簪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好久,又十分爱惜地把金钗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盒子里。
把金钗放好之后,她又欣喜地摸着那两匹流光溢彩的杭稠啧啧咂嘴。
这料子可真滑啊,上面的牡丹花可这漂亮啊,这样的花纹样式穿到自己身上该是何等的妩媚动人,国色天香。
顾重华、顾重珠、顾重芝、顾重阳她们算什么?不过就仗着自己出身侯门而已,若不是投了个好胎,她们根本不及她柴惜月半分。
她从前就输在没有漂亮的衣服上,现在,她终于有机会穿上华服与那些侯府千金去一较高低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自己艳压群芳的样子了。
“这两匹布的太贵重了。”柴太太道:“咱们回去的盘缠还没有着落呢,正好可以卖了换钱。”
“这怎么行?”柴惜月大惊失色,一把将布匹抱在怀里:“这是大伯母送给我的。”
“我知道。”柴太太看着女儿这惊慌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她的女儿花容月貌,却没有穿过几件像样的衣裳,她心里很是亏欠。
可眼下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惜月,我知道这是大夫人送给你的。可咱们不卖布,就没有钱回家啊。”柴太太温言细语地哄着她:“你听话,把布匹给我,就算我借你的,回头母亲再还给你,好不好?”
“不好。”柴惜月把布料披在身上比划,想象着自己穿着衣裳的样子,嘴角翘得高高的:“京城很好,我要留在京城,大伯母她很喜欢我。”
大伯母可是庆阳侯夫人,她一定要讨大伯母的欢心,最好大伯母能让她嫁给峥嵘表哥,那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