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小薇都没有接到孙先生的电话,需要按摩服务,其实是需要其他服务的电话也没有。
小薇和盛春成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他住过的房间,干干净净,每天他离开房间的时候,都会把床铺整理好,盥洗台和浴缸,也都用毛巾擦干了,卫生间的垃圾和生活垃圾,都在垃圾袋里,放在门口,好像不想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也没有多少卫生可搞,床单和被套,他吩咐过不用换,洗漱用品,他也是自己带过来的,连这些低值易耗品都不需要换。要不是每天布草筐里,放着用过的浴巾和毛巾,需要更换,我们还会以为,他根本连卫生间都没有用过。
“对了,从他住进来到现在,主动打电话过来就一次,就是昨天晚上,说是需要添一份饺子,再没打过其他的电话。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他这样,我们就省事了,工作量大大减低。喂喂,你说,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盛春成说:“你问我我去问谁?我还想从你这里多得到一点消息。”
“你不是直接和米总有联系。”
“米总也没告诉我什么啊,我和她说,客人当面和我说,他不需要按摩,你也听到了,还让我坚守在这里,不许回去,我这是倒了大霉了。”盛春成抱怨着。
不能回去,又没有工作,盛春成百无聊赖,不知道干什么好。他从小就在千岛湖边长大,千岛湖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更别说像孙先生那样整天盯着。
“千岛人家”他以前来过,该逛的地方也早就逛过,不想再逛。他跑到楼上躺一会,看看妍妍和八月的直播,又不买东西,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他拿起手机,还会看看妍妍和雪儿的朋友圈和小红书,“八月的直播间”,现在她们的朋友圈和小红书,更新越来越不频繁,每次更新,都和孙红一样,是发广告性质的,介绍他们雪妍公司的各种活动。
而且,盛春成觉得,走得近了,她们的朋友圈和小红书,似乎也没什么可看了,她们要发的东西,他基本提前就知道,已经没有好奇。“八月的直播间”也真的开播了,他也不再会有以前那种,搜不到之后的空落。
现在离准备晚餐,时间还太早,对面床上的厨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刚刚在楼下,也没见到那个服务员,盛春成心想,这两个家伙,大概又躲在哪个角落去互啃了。
盛春成在楼上躺了一会,无聊,下了楼,和小薇说说话,终于说到了无话可说,还是上楼。过一会在楼上待不住,又下楼,小薇看到他笑了起来,问:
“你干嘛像电梯一样上上下下的,是不是闲得慌?”
盛春成说是。
“你去街上玩吧,有事情我打你电话。”小薇说。
….“不去,这么远的路,容易跑断腿。”
“这里有自行车啊,你可以骑车去。”
盛春成说:“过了隧道就都是下坡,我就是下坡的时候没被摔死,也要在上坡的时候被累死。”
小薇大笑,说:“我们还有客人,专门去骑这一段盘山公路的。”
“他们是吃饱撑的。”盛春成说。
小薇问:“你没吃饱?”
“我吃饱了,但没撑。”盛春成说着站了起来,和小薇说:“有事打我电话。”
“你去哪里?”小薇奇怪了,“不是刚刚说不出去吗。”
“刚想起来,太无聊了,我去码头转转,看看人头也好。”盛春成说。
“是去看美女吧。”
小薇逗他,盛春成说对,见到了美女,还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来个艳遇。
“可以可以,你要是带回来,我给你开房。”小薇叫道。
盛春成走了十几分钟,从“千岛人家”走到了外面游船码头,码头上倒是很热闹,都是携家带口出行的。今天是大年初二,疫情期间,大家都不敢出远门,怕出去不小心就被封在当地,回不来了,又不愿意在家里憋着,就出家门,到家附近的风景区玩玩。
盛春成坐在码头的台阶上,看着从游船上下的大队人马,看那些租了摩托快艇的人,在水面上尖叫而过。
盛春成觉得,人还是比风景要好看,他坐在那里,竟然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站起来,背着双手,像个老干部那样慢悠悠地踱回去。
小薇见他回来,问:“没有美女?”
“有,不过人家都名花有主了,上去搭讪,怕吃巴掌。”盛春成说着奇怪了,问:“你都不用睡觉的,晚上上班,白天也上班?”
“谁说,晚上又没什么事,不就在这里睡觉,带着耳朵就行。有什么办法,春节的时候人手紧,请假走了一半,真是命苦,只好把自己当牲口用。”小薇说。
盛春成大笑,问:“母驴还是母马?”
“滚!”小薇瞪了他一眼。
盛春成到了楼上,倒在床上,想睡又睡不着,不睡又无事可干,心想,这真是他妈无聊的日子。
他把眼睛闭上,就这样半睡半醒地捱着,感觉耳畔都有时针在铮铮地走过,心想,自己完全就是在虚度光阴。他就这样半睡半醒地躺着,直到服务员上楼来,叫他好吃饭了,他这才把眼睛睁开。
四个人吃完了晚饭,厨师还是说来打牌,盛春成和小薇都说不打,厨师没有坚持,一个人在接待室里走来走去,其他的三个都坐着。
厨师哼着歌,不一会就哼出门去,歌声在外面的黑暗中戛然而止。
服务员站了起来,和小薇说一声“我去查房”,就走了出去。
总共就这么一个客人,还像猫一样蛰伏着,你查个鬼房?小薇和盛春成互相看看,会心地笑了。
盛春成坐在沙发上,坐在昨晚孙先生坐过的地方,他心里很想孙先生会像昨晚一样,突然无声地在门口出现,但终于,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十点多钟的时候,盛春成上楼,洗了澡,把头发吹干,再也不会像昨晚那么傻蛋了,他钻进被窝,在厨师还没有回来之前,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无扰,他一觉睡到了外面天擦亮。睁开眼睛,看着从没拉严实的窗帘里漏进的雾气缭绕的天,确定,孙先生是真的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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