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就在王根生感觉双腿,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抓自己的那个短发女警察,和墨镜男警察,终于进来审问自己了。
墨镜男负责审问,短发女负责记录。
“王根生”
王根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回答道。
“年龄?”
“18周岁”
“职业?”
“收破烂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自己,没有别人了……”王根生用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女警察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王根生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怜悯。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起身走到王根生的身边。看着他颤抖的双腿,把水杯递了过去。
“给,喝点水吧,腿麻了就先站起来。”说完,又转身回到座位坐下。
旁边的墨镜男,诧异的看了一眼女警察,然后又对着正在扶墙,缓慢站起来的王根生问道:
“你和那个偷井盖的,一共交易了几次?都在什么地方?数量和金额有多少?全部都老实的交代出来!”
王根生一听,这是认定自己就是消脏的了啊,这可不行。幸亏当时没有和那个老头交易,警察也没有证据。况且自己本来也不会收那些井盖。所以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缓缓的回答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今天我在进士路收破烂,他过来问我废铁收不收?那我肯定收啊。本来以为是一些废铁块、铁片一类的,所以就跟着他到了那个院子,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地的井盖。当时我就猜到,那些井盖是他偷的。所以我就拒绝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你们就进来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也不是什么消脏的。”
突然“砰!”的一声,墨镜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
“你不要狡辩,那个老头已经招供了。他每次偷的井盖都卖给了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会在申报资料里写明,你拒不招供,顽抗到底。你要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根生慢慢的,挺直了有些消瘦的身体,眯着眼睛看向墨镜男说道:
“他说你就信?你们警察办案不是最讲究证据吗?你有证据吗?要是警察都像你这样,把罪犯的话当做真的。那这个世界,恐怕要有很多人都要被冤枉了。”
王根生的话非常刺耳,墨镜男感觉在喜欢的女警察面前,丢了面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到王根生面前。对着他的脸抬手就要扇过去。
就在这时,女警察立马站起来阻止道:
“住手!李宏斌,你要干什么!你是警察,不是地痞流氓,警规条例都忘了吗?”
停住手有些不甘心的李宏斌,对女警察说道:
“唐宁,这个王八蛋一看就是个老油子,常规的审问肯定问不出来。而且你看他那副阴险狡诈的样子,不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他是不会说的。”
“那也不行,我们不是旧社会的警察,不能屈打成招。你先出去冷静下,换老张进来。”
李宏斌气得咬牙切齿,用手指了指王根生,“哼!”了一声就出去了。紧接着又进来一个中年警察,应该就是唐宁口中的那个老张了。
经过刚刚的冲突,王根生也有些气愤,看到唐宁和老张重新坐好后,便直接开口说道:
“我是个收破烂的,但收破烂的就不是人了吗?收破烂的就能被你们警察,这样辱骂殴打吗?毛主席都说过,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唐宁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破衣褴褛,但却干净整洁,一脸稚嫩倔强的青年。内心里感觉,他不是那种违法乱纪的人,不过也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以接着说道:
“我替我的同事向你道歉,他并没有歧视你。只是他这个人有些冲动,希望你能理解。而且目前来说,你确实有消脏的嫌疑。除非你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冲动?呵呵~房间里还戴墨镜,他是冲动还是嚣张呢?算了,我就是收破烂的穷苦小老百姓,也不敢得罪你们这些官老爷。至于说证据,我想问,你们知道,回收一斤废铁的价格是多少吗?一个井盖有多少斤重吗?”
唐宁和老张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些和你说的证据,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当然有啦!我们回收废铁的价格是8分钱一斤,而一个井盖的重量有35斤左右。那么,一个井盖的回收价格是2块8毛线。那个院子里有十几个井盖,就按照十个来算,我要是买的话,那我得给他28块钱。可是你摸摸我兜里,我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10块钱不到。我根本就没有实力去收啊。”
半个小时后,古城派出所门口。王根生看着一脸歉意的唐宁说道:
“警察姐姐,不用送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把派出所里的废品,都交给我来收,让我赚点吃饭的钱。”
唐宁的父母都是警察,从小受到警察家庭的熏陶,道德观念非常强。当明白冤枉了眼前这个,虽然身体瘦弱,但性格却非常坚韧的青年的时候,心里非常愧疚,而且还莫名的有些心疼。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可以啊,这样吧,你半个月来一趟,我跟门卫这边打好招呼。”
“呦,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以后我要是再遇到偷井盖、偷电缆一类的人,我一定会过来给你传递消息。”
“好啊,不过你要注意安全,不要乱来。”
“放心吧,我不会像那个墨镜男一样,那么冲动。先不说了,我和别人约好了,下午要去收破烂的。我得赶紧走了,下次见再聊。”
刚想起来早上答应刘诗悦,下午去学校找刘老师。王根生骑着破三轮,疯狂的向学校赶去。眼瞅着就要天黑了,不知道刘老师还在不在。
等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跟门卫的大爷说明情况之后,王根生推着三轮车,走在静悄悄的校园里。
回想起前世今生的校园生活,多少有些怀念。当看到那间还亮着灯光的办公室,就知道刘老师一定还在等着自己。
咚、咚、咚。
“进!”
听到刘老师的声音后,王根生缓缓推开木门。一个满头短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奋力的书写着什么。这时候,戴着厚厚眼镜的刘老师抬头问道:
“怎么现在才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听着没有任何埋怨,而且还充满了关怀的声音。王根生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
“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上午我去进士路收破烂的时候……”
当王根生用有些哽咽的语气,把白天发的事情说了一遍。刘老师起身走了过来,轻轻的拍着王根生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而且你还因祸得福。派出所的废品,不是也归你回收了吗。但是,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再遇到这种情况,先想办法稳住小偷,然后去报警。如果警察误会你,那就让他们过来找我,我给你担保。”
看着刘老师关怀、真诚的表情,王根生退后一步,猛的鞠了一躬。
“刘老师谢谢您,自从我退学之后,您一直都在照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不过您放心,假如有一天,我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了您的。”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学生,真情流露。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子,可惜却没能够成长起来。刘老师也有些感慨。
“不用这样,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根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收废品并不体面,可是你要知道,所谓的废品,其实都是可再利用的资源。比如录音机里的铜线圈,它叫电感线圈,作用于调控电路中的频率。这个东西卖给电子厂,会比卖给回收站价格要高的多。所以,如果你能做到了解各种资源的用处,那么,你一定会有不菲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