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儿见韩攸宁没兴致,不由失望,“哎呀,我还想跟着你去呢!真想亲眼见见皇后是何等风华!”
韩攸宁笑吟吟吃着福橘。
赵湘儿不死心,“你就不想见吗?”
“不想。”
韩攸宁不想惹麻烦。
赵宸说,见皇后规矩颇多,还需皇上在旁边盯着,有那说话不得体的僭越的,能不能活着出宫都是个问题。
她还真挺怕一个不小心冒犯了皇后,皇上一个手起刀落。
赵湘儿闷闷道,“你是太后的儿媳妇,全京城能随意进宫的也就你了。你不帮我,我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如愿。”
韩攸宁拿了个福橘放到她手中,“吃橘子。”
陈衡戈吃着点心,竖着耳朵听她们俩说悄悄话。
他凑了过来,钻到两人中间坐下,“皇后那么神秘?”
赵湘儿往外挪了挪地儿,“是啊,七舅你刚来京城不知道,这满京城最神秘的人一个是七皇叔,另一个就是皇后了……”
她低声说着皇后的高贵神秘,皇上对她的爱重,众妃嫔对她的赞誉,还有传说中皇后的凤仪无双。
陈衡戈听得入迷,“让你说的,我都想见她了。”
赵湘儿笑嘻嘻地搂上他的肩膀,“那你来劝你姐。明天咱俩一起见。”
陈衡戈嫌弃地扭头看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赵湘儿见他小脸红扑扑的,竟像是害羞了,她不由失笑,“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授受不亲!”说着话,还抬手捏捏他软软的腮帮子。
我比你还大好吧?
每每这种时候,陈衡戈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都很郁闷,虽说重活一回是赚了,可从六岁重新活就没意思了!
陈衡戈用力推开她,瞪着她道,“我是你舅,放敬重些!”
赵湘儿伸出手来笑吟吟道,“七舅,是不是该给我压岁钱?”
陈衡戈一楞,他还没想到辈分大了还要提前备压岁钱。
他跟韩攸宁借,韩攸宁不理他,给了赵湘儿几个金裸子银裸子,“我带的不多,你自己想法子。这是我给湘儿的。”
陈衡戈只好道,“我没准备。回头给你补上,定然比旁人给你的大!”
赵湘儿嘁了一声,颇无趣地起身走开了。
陈衡戈暗暗懊悔,白白错失了一个发压岁钱当长辈的光辉时刻啊!
他推推韩攸宁,“要不你明天来给太后请安?”
韩攸宁道,“不。”
陈衡戈叹了口气,“你这小小年纪就没好奇心了,可不是好事。”
韩攸宁不理他,与赵承渊低声说话。
陈衡戈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两个穿着贵气的小男孩走了过来,直直冲着陈衡戈的方向。
俩人都六七岁的模样,似乎对陈衡戈这个生面孔颇好奇,走近了便先打量起陈衡戈。
陈衡戈小脸一沉,又来!
他最讨厌哄孩子了!
俩人在身边宫人的悄声提醒下,向赵承渊和韩攸宁施礼请安,“七皇叔,新年大吉。”
赵承渊屈膝坐在那里喝酒,抬眸扫了两个孩子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悄悄舒了一口气,似是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一般。
二人又转向韩攸宁一板一眼行礼,“七皇婶,新年大吉。”
韩攸宁认得他们两个,是五皇子、六皇子,去年过年也曾如此给他们请安。
五皇子六皇子与四皇子差了十几岁,几乎差出来一个辈分。
在皇后进宫之后,皇上便不再去后宫其他妃嫔处,如此十几年后宫都没有孩子出生。后来在皇后劝说之下,皇上才略略去了其他宫几回,五皇子和六皇子便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韩攸宁笑着应了一声,拿出来提前备好的几个金裸子给他们,“给你们压岁。”
“谢七皇婶!”
两人接过金裸子,放在手心里颇稀罕地打量着。
这金裸子与寻常的不同,是一个个胖嘟嘟的小兔子,神态娇憨,小小的格外讨喜。
“这小兔子可真可爱!”
“我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金裸子,谢过七皇婶!”
两人爱不释手,对着韩攸宁又亲昵了许多。
韩攸宁笑着,又分给他们几个银裸子。
这裸子的模子是赵承渊雕的,自然是精巧的。
她原先挂的那只寄居过六哥的玉佩被六哥拿走了,说是握着那玉佩睡得香。韩攸宁便将大哥——洛甫石当年为她雕的那只紫檀木兔子做成禁步,赵承渊问起她兔子的来历,她说了之后赵承渊没言语,几日后便为她雕了个羊脂玉的小兔子,玲珑可爱,让她做禁步。
她见那小兔子可爱,便让工匠照着雕了模子,铸了些金裸子银裸子。
五皇子六皇子将裸子收好,开始往陈衡戈身边凑。
“你看着眼生,是哪个府上的?”
陈衡戈挺了挺胸脯,板着一张小脸,“我是晋王妃外家的表弟,论辈分,行七,你们得喊我一声七舅父。”
六皇子眨着大大的眼睛问,“喊你舅父,你给金裸子吗?就是小兔子的这种。”
陈衡戈又一次懊悔,又浪费了一次神气的机会!
他清清嗓子,“我们襄平府的规矩,是过了子时才能讨要压岁钱。明日我给你们补上。”
六皇子顿时没了兴致,“那就是没有了?”
陈衡戈很没面子!
五皇子却替他打圆场,“即便没有压岁钱,你是七皇婶的表弟,我们也是该向你请安的。”
他拱手施礼,“七舅父新年大吉。”
陈衡戈顿时觉得孺子可教也,这五皇子是个好孩子!
六皇子见五皇子行礼,也跟着行礼,不再提压岁钱的事。
陈衡戈不由感叹皇家的礼仪的确是好,虽说以后长成啥样不好说,他们现在这样子却是很讨人喜欢。
感慨之余,他破天荒地对小孩子有了些耐心,陪他们说起来话。
他从小到大是靠一张嘴横行襄平府,此时哄俩孩子易如反掌,没过多久,三人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一直到宫宴开始,五皇子六皇子方依依不舍地回到对面他们自己的坐席。
王太后和庆明帝落座,不出所料地,皇后没有来。
庆明帝看向陈衡戈,“你便是陈老的孙儿?”
陈衡戈此时也在打量着皇上,前世今生操纵陈家和韩家生死的人,操纵南楚和大周血战的人。
“回皇上,正是。”
陈衡戈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按着韩攸宁教他的规矩跪地行礼,“草民襄平府陈衡戈,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
庆明帝沉眸打量着他,“陈家人都长得好,免礼,回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