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仰天长啸,陆凛!
好容易这一世喊她胖丫头的人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吼上这一嗓子,都学去了!
韩攸宁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赵湘儿拖住了她,“有人喊你诶。”
“没听见。”
韩攸宁松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赵湘儿回头看看在假山上往下跑的陆凛,再看看韩攸宁。
攸宁姐姐对她很好,母妃说她送的那对红宝石耳坠很值钱,可以在庆春楼售卖的那种。
前几日还给她送了一个清德大师制的平安符,母妃若不是要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恨不得能抢了去。
反而陆凛那头猪,她去找他,他不爱搭理她不说,还整天惹得父王大骂朽木不可雕也。
一番激烈思想斗争之后——
赵湘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往回走去。
这么点大的地方,一堆的闺秀,万一再有个掉水里的怎么办?
王采丹笑着挽着韩攸宁手臂继续往前走,“你看别的闺秀,一听太子和三皇子在,个个都等在了原处,偏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韩攸宁笑,“郡主不也连看都不看的?”
王采丹笑了笑,“也对,所以说我们俩投缘呀。”
韩攸宁握着她的手,认真道,“多谢你方才帮我解围。”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看你这机灵劲,就算我不出手,她也不能耐你如何。”
王采丹又意味不明地笑道,“再说了,山上还有人看着呢,还愁没人下来帮你解围?”
韩攸宁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却是装着糊涂,“大哥在,自然不会让我吃亏的。”
“是呀。世子可不舍得他的宝贝疙瘩妹妹被欺负了去。”
赵采丹笑道,“听说世子这几日大方了许多,请了两次宴,每每都要在宴上吹嘘自己得了个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妹妹。现在呀,全京城的公子哥没有不知道你的了!”
两人说笑着,出了荷塘,在园子里慢慢走着。
转过一座假山,她们面前出现一个玄色的高大身躯,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就似是一座壁立千仞的险峻大山,森森威压了下来。
韩攸宁抬起头,便见赵宸凤眸沉沉,盯着她道,“昭平县主,孤有几句话要问你。”
韩攸宁福了福身,坦然看着他,“殿下请讲。”
赵宸转向王采丹,“丹阳,你先回花厅。”
王采丹应了一声,临走前笑着叮嘱道,“表哥你可不能吓着昭平,她年纪小不经吓。”
赵宸只盯着韩攸宁,没有说话。
王采丹看了眼韩攸宁,离开了。
韩攸宁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调整,在面对赵宸时大致能保持表面的平和。
可赵宸突然这么跑来,又让她一颗心悬了起来。
她退后一步,抬头微笑,“太子殿下可是要说永平侯的案子?”
赵宸抬起手,手里是一个大红的请帖,“这个请帖,可是你写的?”
韩攸宁接过来看了看,是送去忠国公府的那张,南章郡主手里的。
她不动声色地还了回去,回答道,“是。”
赵宸抬手从身旁的树上折了一截枯枝,衣袖里落出来一把匕首,他仔仔细细将树枝上的杂枝削干净,又切掉了枝头,递给韩攸宁,“你写给孤看看。”
韩攸宁没有接树枝,而是奇怪地问他,“殿下为何要看小女写字?”
赵宸直直看着她,“孤有个故人,她不爱写字,写出来的字圆圆胖胖没有精神。她练了两年,每天一百张大字,方见了些成效。方才孤见到你写的字,突然就想起了她。”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很沉,重重地砸在韩攸宁心上。
韩攸宁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字,无论是她原先丑丑的字,还是后来练成了的字,赵宸都熟悉。如果一切没有变化,她写出来的该是丑丑的字才对。
而现在她写的字,与这两者都不同。
那日写字帖,她只亲手写了几张,大都是给跟赵宸没有任何瓜葛的府邸。另外还写了两张给忠国公府的,以此来骗过了韩清莲。又通过韩清莲的嘴,让韩老夫人知道。之后再将那两张请帖调换出来,换成现在的这张。
其他的请帖,都是让韩清莲写的。
按说赵宸见到她写的请帖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他对南章郡主很冷淡,能躲则躲,跟忠国公夫人更是任何干系都没有了。
可谁成想就让他这么遇上了。
韩攸宁笑着接过树枝,“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他也是从晋王爷手里借的字帖。”
“晋王爷?”赵宸脸色冷峻,“你是跟七皇叔练字了?”
“是啊。晋王爷给了小女一本字帖,小女看着不错,日日练了下去,勉强能看了。”
赵宸再看手中的字帖,虽气韵尚不够流畅,的确是有几分像七皇叔的字。
他紧紧攥着字帖,字帖皱成了一团。
韩攸宁问,“殿下还要看字吗?”
赵宸道,“看。”
韩攸宁蹲了下来,左手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着。
赵宸蹲到她身侧,“你为何是用左手写字?”
韩攸宁凝神慢慢写着,“在占安江青山号翻了,我在船舱里打滚,右手手腕伤着筋骨,便只能左手写字,左手吃饭。如今过去两个多月了,还是没有养好,拿块点心都疼,更别提悬腕了。”
字写完了,她丢了树枝,站起来身。
赵宸蹲在那里,目光沉郁,看着地上的字,“晋王救韩攸宁于水火。”
韩攸宁缓缓说道,“当日青山号侧翻,江水漫灌,小女以为终究是要随亲人去了。濒死之际,晋王爷抱住了我,飞跃出了水面,就像天神一般。若不是霍总镖头请安,我还以为他真的是神仙,而且是很好看的神仙。”
她笑了笑,“没成想,到了京城,他又救了小女两回。一次是荷池落水,一次是玫园大火。三次救命之恩,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了。”
赵宸沉着眸子,注意力被转移开了,“玫园大火,原来他出手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七皇叔做了那么多。
难怪,他们有某种微妙的默契。
他捡起树枝,横着扫过,将那两行字抹杀了去。
再想问她话时,她已经迎着韩思行和赵寅走去,“大哥。”八壹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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