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奴婢们听着这话,只觉得头晕目眩。在这后院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子嗣,宠爱这种东西总是带着两份虚无缥缈的,谁也不知道爷们儿家的什么时候就会变心了,唯有子嗣才可以保住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只要没有子嗣再怎么受宠,都是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浪花打过来就会把她给吞没了。
从前她们之所以不着急,也不过是因为觉得高若兰的身子骨弱,所以才久久不开怀的,但是在她们看来,只要好好的调养调养,按照自家主子爷这么宠爱主子的情况,小主子的肯定是很快就到了。
谁料,主子完全的就不能生了,哪怕是当奴婢的都知道太医们最是圆滑不过,因此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在所有人看来就等同是判定高若兰不能够生了。
谁也不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一个太医义愤填膺地说了实话而已,当然,这种实话,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削减又削减了之后的假话。
弘历看着四周那不自觉的露出两分慌张的奴婢,满是沉稳的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也都已经听见了,都把嘴巴给爷也好好的闭紧了,若是传出个一字半句的,爷必定要他九族都去陪葬。”
其她人顿时收敛了心中的小心思,赶紧的跪了下来,个个都表现得好似对高若兰多么忠心一样。
弘历看着众人轻敛着眉目,盘算着帮高若兰把院子里再清理一遍,如今的他对于高若兰有了一份真感情,所以愿意花费一些力气来护着高若兰。
而且他也不愿意再见到高若兰这样子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模样了。
弘历正在这里盘算着呢,接到了消息的福晋以及众位侍妾格格一起走了过来。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侍妾格格,再看看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了的高若兰,弘历对于她们是越发的看不上眼了,冷哼一声,带着两份暴躁的说道:“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其实其她的侍妾格格们这样子打扮也不是说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着能够给弘历留下一份好印象。
实在是弘历太宠爱高若兰了,又有着福晋和乌拉那拉氏在一旁,这些侍妾格格们能够见到弘历的日子少之又少,因此,少不得要时时刻刻的刷一些存在感。
可惜她们这样做反而戳到了弘历的那一颗敏感神经,他带着两分不高兴的说道:“一个又一个的打扮的这样光鲜亮丽干什么,现在的这个场合是让你们展示羽毛的时候吗?当真事不成体统。”
其她人受到弘历这样的严厉斥责,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赶紧就伸手把自己的头上扎眼的簪子全部都拿了下来,身边的奴婢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帮着。
把簪子都拔得差不多了,又赶紧撸掉项链手串,直到最后光秃秃的,除了一身锦衣,都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了,弘历才冷哼一声,没在看她们。
福晋这时候才站出来,微微笑着,带着两分轻柔的说道:“高妹妹吉人有天像,其她的妹妹不过是想着,高妹妹马上就会好了,所以想着穿得鲜艳一些,也让高妹妹有一份好心情罢了。”
听着福晋这话,不少人都向她投以了感谢的目光,甭管这话听的有多么的假,可至少有一个理由,一个解释她们打扮的这样子花枝招展的理由。
往日里弘历或许会温和地顺着福晋的话说几句,福晋踩着他做人情的事情,弘历向来都不在意的,只要福晋能够给他稳住后方就可以了。
只是此时此刻,弘历正是暴躁的时候,听着福晋这收买人心的话语,完全没想搭理她。
这让富察福晋的处境有些尴尬,其她人见自家主子爷明目张胆的就给福晋甩脸子,不由得更加害怕了。
但是富察福晋还是很快的缓过神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笑得从容又大方。
听见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后,弘历才转头看了看众人,带着两分不渝的问道:“乌拉那拉氏呢,让她滚过来,今天若兰是为了救她才会掉入荷花池的,结果她既然在岸上装模作样。”
福晋听着弘历这话,就知道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隐情,不过这可不关自己的事情。
福晋微微低垂着眉眼,轻缓的说道:“乌拉那拉妹妹如今正卧病在床呢,说是有流产的征兆,让人赶紧的去请了太医的。
太医说不太好,所以乌拉那拉妹妹才没有来的。”
弘历听见这话只觉得好笑,对于其她人来说,或许子嗣是比较重要的,可是对于弘历来说,一切都比不过他心中的喜恶,他所喜爱的就是最重要的,他所厌恶的就是最低贱的。
现在他喜爱高若兰,就想为她做脸,就算乌拉那拉氏腹中有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他可是天潢贵胄,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他生。
弘历这样想着,看着福晋带着两分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她有了孩子,难道就稀奇的不得了了吗?
给爷去把她叫来,如果他,她走不动,抬也要把她抬来。”
看着弘历这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显然乌拉那拉氏是被爷逮住把柄了,要不然,往日里自喻是惜花之人的弘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主子爷一声令下,自然有人赶紧的去跑起了腿,虽然这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是有可能得到主子爷的青眼,为了这么一份往上爬的机会,还是有人愿意去赌一赌的。
乌拉那拉氏正在喝着保胎药呢,虽然刚才因为弘历突然间出现,让她吓了一跳,不过她现在也缓和了过来,正在积极地思量该怎么补救呢?
谁料弘历完全没有想给她面子的意思,不顾她如今险些流产,都要把她叫到高若兰的面前。
听着小太监传话,乌拉那拉氏的手不由得狠狠的握成了拳,无奈形势比人强,只能够低下头跟着走了。
一边走,她一边盘算着待会儿究竟该怎么说才好,这次的事情是她莽撞了,没想到高若兰在弘历的心里既然有了这么一份地位。
跟在一旁的弘昼福晋心中也是有着难以忘怀的隐忧的。刚才的事情,她和乌拉那拉氏两个人虽然做得好似似模似样,其实是说不通的。
当时两个人只想着顺水推舟地让高若兰直接地死在那个荷花池里,谁料他竟然命大的被救了起来,而且看样子弘历对于她还是有着真感情的,这可就糟了。
弘昼福晋心里很是不痛快,弘历的心中就更不痛快了。
此时此刻,他所心爱的人躺在病床之上,需要苦苦的在生死边缘挣扎着,而且将来还不能够孕育子嗣了,凭什么这几个人可以这样子花枝招展,生龙活虎呢。
乌拉那拉氏一进来就想要跪下,先是楚楚可怜的说两句在表达出自己的慈母之心,最后表示自己只是刚有了孩子,因为太过于紧张了,所以才会闹出这番笑话来的。
可惜乌拉那拉氏想的足够美好,弘历却直接没接茬,让两个人蹲在那里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今日若非是自己之前在高若兰的身边安插了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见状机灵的来找自己,自己的宝贝就要被这两个蠢货给害死了。
弘历这般想着,低垂下了眼眸,眼中的杀意若隐若现。
其她人虽然没有看见弘历眼中的杀意,可是他周身那种因为不耐而越发幽深的气质却被所有人都感知到的。
一时间,明明房间里有着不少的人,却偏偏表现那样的寂静无声,静得像是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恐惧的一面一样。
还是一个小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才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弘历心疼地把高若兰抱了起来,让小宫女给她喂喝药,有着弘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小宫女的心理压力不断的增加着,最后勉强的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和,将这一碗药喂到了高若兰的嘴里。
弘历可不知道小宫女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小宫女当真是太磨蹭了。
这般想着弘历却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高若兰的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守着高若兰。
此时此刻,其她人都没有了嫉妒的心思,只觉得自家爷能够把注意力转移到高若兰身上,实在是太好了。
喝过了药之后,高若兰便迷迷糊糊的醒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糊感。
直到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弘历,想起了刚才在水底下的那种窒息感,整个人恐惧的颤抖了两下,扑到了弘历的怀中。
带着两份娇气的说道:“爷,刚才妾身好怕,好怕再也不能够见到您了。”
明明高若兰是为了救乌拉那拉氏才落入水中的,可是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依旧是弘历。
这种被别人当成最重要的存在,让弘历的心越发的柔软,他轻轻地拍着高若兰的背,对于幕后之人也恨得越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