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昭宁公主来,永昌帝也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坐在崔太后旁边:“昭宁这个脾气,的确是有些执拗,只是到底也快过年了,加上皇后这一胎怀的辛苦,朕便也没有想太多。母后,您便当是看在儿子面上吧。”
其实不管是看谁的面子,事已至此,崔太后也不可能拦着不让昭宁公主回来。
否则,邵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好歹,又是她这个老太太冥顽不灵,不讲人情的罪过了。她哼了一声,看着永昌帝道:“哀家难不成就是那恶毒的祖母,非得为难一个孙女儿不成?回来是回来,可也得知道改过自新,若还是跟从前那样,皇帝,这样的公主,也只是败坏你的声名的。”
永昌帝点了点头:“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她若是改不了,到时候再想旁的法子。”
崔太后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问:“那祭祀的事儿,你定了人选不曾?”
之前定的是鲁王,可是后来鲁王妃跑到宫里来闹了一场,永昌帝也气的够呛,觉得这个儿子看起来是不错,但是却连家里的家事都处置不好,实在是昏了头。
后来这差事便作罢了。
现在崔太后再提起来,永昌帝思量良久。
他过了许久方才道:“那便定下让周王去吧。”
其余的人小的太小了,他的儿子里头,也就周王合适。
崔太后皱了皱眉,原本是面无表情的,现在也不由得语重心长的看着他:“皇帝,哀家之前便曾跟你讨论过,国赖长君,东宫一天不立下来,朝臣们心中便不会安定,皇子们心里也会各有心思,你可真该早做打算了。”
其实无非也就是在老三老四中选。
也就是在周王鲁王之间选。
崔太后不知道为什么永昌帝对于立太子这件事这么的排斥。
要知道,在永昌帝是周王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经当太子当了八九年了。
永昌帝每每听见这个话题都是不大高兴的,这一次也依然是如此,他岔开了话题,勉强再陪着崔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去了。
文华嬷嬷在边上有些发愁的劝太后:“虽然如今您跟圣上的关系比以往要好得多了,但是这立太子的事儿,分明圣上不想,您又何必要惹得圣上不快呢?”
这母子俩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幸亏王老夫人死了,关系才慢慢的缓和过来。
文华嬷嬷都看得出来永昌帝半点儿不想提起立太子的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崔太后分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一直劝着永昌帝早点立下太子。
崔太后苦笑了一声:“哀家自然也知道皇帝不想立太子,可是如今眼下是什么时候?他登基都已经将近三十年了,两个儿子,周王鲁王的儿子都已经那么大了,论内,有倭寇之乱,论外,瓦剌人虎视眈眈,他当然该要立下太子,好安朝野内外的心才是!”
一个皇帝,再怎么贪恋权势,该要立的还是要立。
朝廷之内久无太子,说出去也惹人耻笑。八壹中文網
只是朝臣们虽然多的是说这样的话的,但是到底是君臣有别,永昌帝可以不把他们当回事,崔太后作为永昌帝的母亲,当然得好好的劝他了。
文华嬷嬷也跟着为太后发愁,低声说:“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圣上好,为了江山好,但愿圣上能想得通。”
邵皇后现在如果生了儿子,那就是嫡子,若是论嫡庶,自然是嫡出的皇子该当太子,最是尊贵,但是问题是,这个孩子来的实在是太迟了,他生出来,哥哥们的儿子都比他大八九岁还多,他怎么可能在哥哥们的眼皮底下当的了太子?
贤妃现在又手握宫务。
这样的局势便更乱了。
若是再定不下来东宫储君人选,迟早人心不稳,生出乱象。
她也能明白崔太后的苦心。
崔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瞧瞧,你都明白的事儿,皇帝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文华嬷嬷怕她气大伤身,急忙又提起别的高兴的事儿,来给她逗趣儿,让她能高兴一些:“倒是小王爷,不声不响的,一向您还担心他的亲事,说不知道他到底要配个什么样的,这回可算是好了,他总算是找到了合心意的人了,这就很好,也算是了却了您的一桩心事了。”
说起这个,崔太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最近这些事里头,也的确是就这件事最让她高兴的了。
崔明楼是在她身边长大,又是崔家的嫡系,如今他能够有喜欢的姑娘,而且喜欢的还是个有本事的姑娘,这就很让崔太后放心。
她放低声音轻声出了口气:“是啊,他这个孩子,最是心思细腻,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什么都明白的,哀家知道,他其实心里苦得很。如今能够有个人陪着他走下去,哀家也算是放心的多了。陆明薇哀家知道,当时王家的事儿,哀家便觉得这丫头怪聪明的,聪明好啊,聪明就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文华嬷嬷见她高兴起来,也跟着笑了:“是啊,这位陆二姑娘一直都说进宫来做伴读,只是都没能成,因为昭宁公主没有回宫,现在昭宁公主也要回宫了,倒是可以让陆姑娘进宫了。”
说起这个,崔太后又皱起眉头:“昭宁那个脾气,须得找些温顺的姑娘才行,陆二这样的,她跟昭宁在一起,只能是硬碰硬,别叫陆二碰这个跟头了。”
爱屋及乌,崔太后自然也不希望陆明薇去被昭宁公主折磨,九公主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的。
文华嬷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您看看,人都还没进门呢,您倒是先心疼起来了,要么说您疼爱小王爷呢,连这点都帮小王爷给想好了。”
崔太后笑着看了她一眼:“若是连哀家都不照看他,那还有谁能多照看他?就是这个傻孩子,也不知道他喜欢人家,人家喜不喜欢他了。若是不喜欢,这岂不是空欢喜一场?”